從前只是聽說,如今真的見識到了,才知道他們都沒說謊。
一時間,方才還有些人心惶惶的幾個婆子們立刻安下心來。
只要在沈稚手底下好好做事,光是賞賜就要比一年的工錢還多呢。
這麼好的事,誰不喜歡呢?
衆人立刻笑着跪謝沈稚。
接下來便是安排事情了,趕製新衣的事交代下去,再就是府中嚼用。
沈稚從前還沒覺得這些事多,可如今自己接手了,才發現真正忙起來,每一件小事都累人。
等到事情安排完,靠坐在軟榻上,雙手捧着臉,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樊於氏都沒敢帶着棣哥兒過來打擾她,只等着她忙完過後,才將棣哥兒帶了過來。
沈稚抱了棣哥兒一會兒,就將他放在軟榻上,叫人將榻上矮几擡走,讓他一個人再榻上玩着,她時不時的伸手逗逗他,即便是這樣也逗得他咯咯笑個不停。
等江羨回來時,已是有些夜深了。
彼時棣哥兒剛剛睡下,沈稚從暖閣裏出來,擡手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一擡眼看見他屋檐下,廊下懸掛着兩盞五角宮燈,光自他頭頂落下,倒顯得他肌膚賽雪,好似比她還要白上幾分。
“怎麼今日回來這麼晚?”她語帶睏倦道,“二嫂離開時也沒回來送。”
“衙門裏有事走不開。”江羨輕輕笑笑,“送她去莊子上的人已回來報了信,路上一切都好。”
兩人進了屋,沈稚便叫丫鬟去擡熱水,準備伺候着江羨先沐浴。
江羨瞧見她累的眼皮都要睜不開了,便叫她先去洗。
沈稚倒也沒跟他爭。
其實管家倒也算不上太累,只是沈稚初次上手管,還不適應。
等她適應了幾日後,也逐漸開始遊刃有餘起來。
老夫人倒是沒有再給她找不痛快,或許還是那次被江羨唬住了。
這期間,沈稚也沒忘了將軍府的事。
她讓小清派人去打聽了馬家的情況。
這馬家進京以後,倒是沒有直接去將軍府,而是先在下榻的客棧修整了一番,才帶着聘禮往將軍府去。
沈雲汐之前受了家法,被打的半死不活,自然沒能出來見客。
沈老夫人在沈雲瀚的陪同下一道迎了馬家的人,先是招待他們在京城好吃好喝好玩了幾日後,才提起婚事。
沈老夫人既然打定主意不將沈雲汐嫁過去了,同馬家說時,也是下了自己的面子的。
她一輩子也沒這麼低三下氣的跟人賠禮道歉,馬家雖然也氣憤,但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這些天在京城吃喝玩樂,都是沈雲瀚陪同,沈家買單。
如今又見沈老夫人孀居,還要爲了孫女的婚事給人賠禮,縱使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況且沈老夫人還承諾了,只要馬家子弟想讀書入仕,還是想去軍中建功立業,將軍府都可以幫忙。
最終,爲了家族子弟,馬家還是嚥下了這口氣。
畢竟,比起家族來,悔婚也不值得一提。
本來跟將軍府聯姻,便是衝着將軍府的權勢而來的。
再說了,他們最後也見到了沈雲汐。
沈雲汐還躺在牀上下不來,病怏怏的模樣,馬家也擔心若真的要將她帶去杭州,這一路的舟車勞頓,她只怕是連杭州都堅持不到,死在路上更晦氣。
最終,馬家又帶着幾車聘禮離京返回杭州。
這些都是沈稚從小清口中得知的,她並沒有回去,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是如何。
“老夫人這次爲了三姑娘,是將老臉都丟盡了。”小清氣呼呼道,“三姑娘真是害人害己。”
“雲沁呢?她的情況如何?”沈稚問道。
“四姑娘的傷勢在一日日的好轉了。”小清道,“傷口結了痂,只是那疤痕不知何時能祛。”
在臉上的傷最是難治。
“柳院判後來去過將軍府嗎?”沈稚又問。
小清點點頭:“去過兩次呢,不過柳院判既然沒說什麼,想必是有幾分把握的。”
“希望如此吧。”
也只能寄希望於柳院判了。
只是這次讓沈老夫人受了些委屈。
沈稚想了想,對小清道:“我記得庫房裏還有串檀香木佛珠,你去找出來,送到祖母那兒去。還有先前皇后娘娘上次下來的東西里,有柄翡翠玉如意,也一併找出來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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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清笑嘻嘻地應了。
沈老夫人自然是不缺這些東西,但沈稚願意送,也是她的一片孝心。
又過了幾日,秦桑的信送到了侯府來。
秦桑顯然是知道了前些日子的事,在信裏將老夫人一通罵。
她素來是個沒規矩的,更瞧不上仗勢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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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沈稚被氣得都回了孃家,信裏自然也沒嘴下留情。
沈稚光是看着信上的字,都能想象的出來寫這封信時,秦桑是怎樣的一副心情。
她笑着看完,讓人拿了火盆進來,然後將那封信燒了。
雖然只是姐妹間的私房話,可難保將來不會被翻出來,這有損秦桑名譽。
日子慢慢滑到程靜儀要宴客的日子。
江羨也不知從哪裏知道這個消息,夜裏兩人躺在牀上說着話時,他忽然道:“爲何不推了三皇子妃的邀約?”
沈稚還靠在牀頭看着話本呢,忽聽見他這話,扭頭看了他一眼。
他雙手枕在腦後,神態悠閒地望着她。
“拒絕了這次,萬一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呢?”沈稚收回目光,繼續看自己的話本,漫不經心道,“我能拒絕她一次兩次,難道三次四次都能拒了不成?長此以往,只怕有人要說我不知分寸了。”
皇子妃的邀約都敢拒,的確是膽子不小。
“她要見你,能有什麼好事。”江羨對程靜儀的印象並不好。
若說一開始看在她是國公府嫡女的份上,對她還算客氣。
那麼自從她在沈稚面前做了那事後,他便對她沒什麼好臉色。
“是不是好事,去了不久知道了。”沈稚笑笑,“再說了,光天化日之下,她一個皇子妃,能對我做什麼?”
“即便如此,你也要小心些。”江羨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