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洛雨秋已經絕望了,絕望到她幾乎想殺了肚子中的孩子。
孫偉與孫母兩母子卻是興奮得幾乎合不攏嘴。
兩母子把家中的東西能換錢就換錢,換不了錢,也用蛇皮袋全裝上,提着六七個大行李袋上火車。
洛夫人私下跟他們說,不必帶這麼多東西,帶上火火車不好走,丟人,孫母依然不捨得放棄。
他們一路的行李,全是孫母與孫偉提着的。
孫母想讓洛華鋒夫婦搭把手,但看到兩夫婦一臉高傲的神情,也說不出口。
至於洛雨秋,她懷孕了,離開了五南大隊,坐上了去省府的汽車,洛雨秋的孕期反應便來了。
一路上吐得死去活來的,洛夫人心疼壞了。
孫母雖然不以爲然,暗自跟兒子告狀,說洛雨秋裝模作樣。
但不管說什麼,兩母子也沒膽當着洛家夫婦面前,叫洛雨秋幹活。
他們坐的火車一路向北,走了兩三天,一行衆人便感覺到了南北的差異。
蘇南隸屬南方,即使到了秋天,只不過是早晚寒意襲人,一件薄棉衣便可以擊退秋寒的親襲。
西北寒意早至,越往北走越冷,孫家母子把帶來的衣服全穿到了身上,把身子裹得一層一層的,也抵抗不住這西北的寒意。
至於洛雨秋,洛夫人早有準備。
洛雨秋因爲車廂中污濁的空氣與噪音弄得有氣無力的時候,洛夫人把早準備好的厚棉衣給洛雨秋套上。
坐了兩三天,孫母又冷又餓,凍得脣青面白,兒子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看着車廂裏擁擠的人羣,聽着天南地北的方言,夾雜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孫母苦着臉問道:“洛家妹子,這火車坐了幾天,怎麼還不到呢?”
洛夫人聞言歉意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兩地相隔兩千多公里呢,這火車,一個小時只走三四十公里,而且走不了多久,逢小站必停,可不是要走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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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華鋒沉着臉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說道:“也快了,再堅持半天就差不多了。”
“走了兩千多公里,我這老骨頭都快給散壞了,還冷得半死,這什麼鬼地方?”
她只感覺到一陣陣寒意似刀子般拼命往骨頭裏鑽,手指腳趾都凍得麻木了。
而且,在火車上吃着冷冰冰的蔬菜餅,洛家三人卻吃着熱乎乎的白饅頭,也沒說讓她一口。
周圍鬧哄哄的聲音,還有無處不在的怪味道,孫大娘這一路被折磨得不輕。
孫母抱怨着,孫偉連忙安慰親孃,心下奇怪,怎麼會是往北走?洛家不是南方人嗎?
洛夫人摸了摸洛雨秋的額頭,回頭對孫母笑了笑:“是我考慮不周全,沒想到這麼多。”
“這樣吧,我來時帶了一盒參片,我去泡點開水,喝點溫熱的參茶,會暖和一點,也補血。”
她說着從自己的小皮包裏掏出了一個鐵盒子,又取出一個軍色水壺,捏着四五片參片扔進了水壺中,把水壺交給了丈夫。
洛華鋒接過了水壺,起身去了火車前沿車廂的開水間,打了半壺開水回來。
給孫偉與孫母的搪瓷缸倒了兩個半杯水,水壺的開水便倒完了。
洛夫人不禁嗔怪地白了丈夫一眼:“這麼多人,你怎麼才裝這麼一點水?”
洛華鋒皺着眉頭解釋道:“這加了參片,能多加水嗎?水多了,參的味道都淡了,還有什麼好喝的?”
孫偉雖然心中疑惑,但參茶在前,便把心中疑慮拋到了腦後。
兩母子難得喝上一回參茶,即使洛夫人再抱怨,卻是死活不肯讓給洛夫人母女的。
最後還是洛華鋒重新再去裝了一壺開水。
孫偉與孫母兩人喝着熱參茶,喝着喝着,果然覺得手腳都暖和起來了,然後,慢慢的,有了睏意。
不過十分鐘,兩母子便趴到了火車的中間的桌子上,睡死了過去。
洛華鋒與洛夫人相互使了一個眼色,洛夫人坐到了孫母身邊,從她身上摸出了藏在暗袋裏的錢。
至於孫偉,他帶來的錢大部分藏在孫母身上,自己身上至少幾塊零錢。
洛夫人早知道他是窮鬼,冷哼一聲,放過了。
摸了半天,從孫母身上也不過摸了一百餘塊。
這點錢在洛夫人眼裏,當真不值一提。
不過,爲了讓他們窮途末路,沒辦法買車票回家,洛夫人連一百塊也不讓他們留下。
這時,火車到了站臺,緩緩停下。
洛華鋒與妻女提着自己的行李下了火車,直奔售票點,重新再買南下的火車票,回到他們新調任地方去。
此時,洛雨秋神情懵逼地看着父母,再看身邊,已經沒有了討厭的孫家母子的蹤跡。
直到再次坐上南下的火車,洛雨秋才吃驚地問道:“爸,媽,他們?你們把他們怎麼啦?”
“能怎麼啦?扔到半路,讓他們自生自滅唄!”
洛夫人一臉不屑地笑了笑,低聲道:“你不是不想帶他回城嗎?怎麼現在又問起了。”
“可是,你們一直說要帶他回城?”洛雨秋一臉吃驚。
洛華鋒與洛夫人俱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半晌,洛夫人才低聲跟女兒解釋起兩夫婦的報復。
兩人親眼看到孫偉與孫母把洛雨秋打得慘叫連連。
作爲洛雨秋的父母,多年來一直把女兒當成掌上明珠,哪受得了女兒在夫家受這個苦?
當時洛夫人想發作的,卻讓洛華鋒用眼神止住了。
夫妻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什麼心思,哪會看不明白?
他們可以當場發作,給孫母與孫偉一個教訓,但又怎麼樣呢?
在別人的地盤上,村委最多輕飄飄地通報批評一番,連皮毛也不脫兩根。
他們的女兒給孫偉白睡了幾個月,寄來的錢也給孫家母子用光了,還天天欺負洛雨秋,豈是這般容易放過的?
洛華鋒夫婦當下便決定輕輕放下,暗地自己報復。
從女兒與幾個女知青口中瞭解孫偉母子對洛雨秋所做過的事情,洛夫人心下更恨。
知青與鄉下社員結婚,是不可能回城的。
洛家前幾個月對洛雨秋不聞不問,因爲洛華鋒的親哥出了事。
現在,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兩夫婦原來的職位也讓人擼了,安排到了另一個偏僻的縣上班。
幸好洛雨秋與孫偉並沒有領證,兩人憑着多年的關係網,終於弄到一個回城的機會。
至於帶孫偉回城發展,讓他以後繼承工廠廠長之職位,都是哄孫家的。
那是國企,可不是私人財產,洛華鋒自己也不能保證終身當廠長呢!
兩夫婦早通過書信瞭解了女兒情況,在赴任之前,先來蘇南準備把女兒帶走。
村裏的房子,陳村長給賣了一百塊。
自行車,雲嵐用票與錢換了,其他東西,能帶則帶,能賣則賣。
母子二人的戶口轉出證明也開了,可以說,他們母子即使有辦法回到五南大隊,也是一無所有,從頭開始。
洛華鋒夫婦帶着他們坐上了開往西北邊陲的火車,憑着那壺藥茶,不出意外,他們會到終點站,才會讓人叫醒下車。
到時他們語言不通,身無分文,人生地不熟,扔到了荒涼貧窮,民風彪悍的大西北。
洛華鋒倒要看看,這兩母子能用雙腿翻山越嶺,步行走回五南大隊嗎?
即使能走回,也不知過了幾年了,就當是報復他們母子對洛雨秋所做下的一切。
誰讓他們不長眼,以爲嫁給她兒子就可以隨便磋砣呢?
至於洛雨秋腹中的胎兒,洛夫人與洛華鋒商議好了。
到新工作崗位不久,洛夫人裝作有孕,待女兒生下孩子,洛夫人假借坐月子,請假在家照顧女兒,順便把孩子上他們的名下,就當自己的孩子養着。
洛雨秋?等她恢復後安排工作上班,過兩年物色一個老實的男人嫁出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