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周母順着周芸芸指的方向,探頭看了過去,目光落在照片上的人身上的時候,都倒吸一口涼氣。
特別是周父,表情瞬間皸裂,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閨女。
千防萬防,沒防住!
這軟軟糯糯的閨女咋就非要看上這樣的老幫菜呢。
倒不是他對照片裏的人有看法,
相反,
周父很欣賞那人的才華。
在研究院工作這麼多年,就沒有見過比他腦子反應更快的人了。
只要是涉及數據這一塊,交給他,幾乎是秒算出結果。
就是這人吧,
一言難盡。
“閨女,他不行,你看看這個,爸覺得這個就挺好的。”
周父指了指照片上的王天路,
“他是爸工作組裏面的研究員,爲人踏實上進,忠厚老實,雖然家庭條件這一塊是不如建國,但是他能考進軍械所研究院已經贏了很多人了。”
周芸芸對老爸指的這人吧,也認識。
是親爹帶出來的研究員,
沒出事前,一個星期能在教師樓看到三回。
不是幫着親爹搬東西,就是給親媽提菜,
要是這樣的人也跟忠厚老實沾邊,那世界上就沒有老實人了。
反正選誰都不會挑他。
周芸芸對上週父殷切的目光,淡淡地道,
“你出事後,他來過一回嗎?”
且不說讓他幫着做什麼證明,只說來家屬院探望,
已經事發一個月了,
一次都沒有!
就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還不如魏建國這個渣男了!
起碼在父母出事後,他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結婚。
周父頓了頓,一時間啞然,“那也不能選劉琛啊!你也知道他跟魏家的關係。”
前腳跟侄子退婚,後腳就要做人家嬸孃。
聽上去就有悖倫理。
周嫿往沙發上一躺,乾脆耍起了賴皮,
“爸,別的我都沒看上,要麼我就跟你們一起下放的了。”
反正時間也不長,頂多再熬個兩年就能殺他個回馬槍!
周母活了兩世,什麼事兒看不開,做嬸孃怎麼了?
她前世看的那些付費小短劇裏面,凡是帶叔字輩的可都是精英男主。
聽到閨女這麼說,默契地衝沙發上的年輕閨女眨眨眼,
“媽挺你!”
然後轉向勢單力薄的周父,“老周,你就說這事能不能辦吧,趁着下放前,趕緊安排好閨女!”
周父聽到妻子發話,咬牙看了看照片上人,
女人啊,都喜歡好看的!
但,他不敢不同意。
“行,等我寫封信讓芸芸送去軍械所吧。”
在母女倆的強勢圍觀下,周父委婉的將自己想把閨女託付給劉琛的事簡單的交代了一遍。
最後用牛皮信封封好,遞給了周芸芸,
“你拿去軍械所二院那邊,直接交給門口收發室的小戰士。”
周芸芸點頭。
事情宜早不宜遲。
她吃完午飯,就騎着單車去了軍械所。
足足有一個小時,才到了地方。
周芸芸還是第一次來這種機密單位,心情有點小激動。
大門邊,站着一左一右兩個端槍的哨崗士兵,兩人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周芸芸走到收發室前面,主動詢問裏面的小士兵
“請問信件放在哪裏。”
負責收發信件的小士兵看了周芸芸一眼,只覺得小姑娘白得跟瓷器似的,粉脣桃腮。
穿的更是好看,
上半身是粉色的短袖襯衫,露出的那截手臂,又細又白,汗珠子在手臂上都瑩白透光。
下半身是到腳踝的百褶長裙,一雙小巧玲瓏的腳往小戰士前面一站,
嚇得小戰士連忙倒退了幾步,臉都紅了起來。
“同志?”
見小戰士懵在原地,周芸芸又喊了一聲。
小戰士連忙低頭,“你,你是郵局的?”
周芸芸笑盈盈的,“不是,我是來給我們家親戚送信的。”
小戰士聽到不是郵差,照例盤問起了周芸芸的單位,年紀,還有信件的來源。
“同志,我是劉琛工程師的表妹,來給他送我大爺的家書。”
“那,那你來這邊登記一下。”
小戰士覺得小姑娘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好聽的耳朵都酥了。
想不到劉工那樣冷清一個人,能有這麼水靈的表妹。
周芸芸在表格上規規矩矩地填好信息,然後把信交給了收發室的小士兵。
小士兵看了登記表一眼,小姑娘的字跟人一樣,精緻小巧。
“同志,等劉工程師回來,我會交給他的,天兒熱,您先回去,這兒不讓進的。”
“好!”
周芸芸失望的點點頭,又擡頭望一眼高大的鐵門,威武肅穆。
不知道在裏面的劉琛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也不敢隨便張望,她跟小戰士說了再見,便轉身推着自行車走了。
……
恰逢此時,
“嗶,嗶嗶!”
從高大的鐵門裏面緩緩開出一輛深綠色的吉普車,車窗搖下來。
駕駛位上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同志,她單手扶着方向盤,衝前面遠走的背影昂了昂頭。
“小宋,剛剛那位是誰啊,沒見過!”
小戰士拿着信走過來,“是劉工的表妹,說是給送家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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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吧,我正要去基地開會呢,我給你捎過去。”
小宋捏着信的手遲疑了一下。
女同志笑着搖搖頭,“怎麼,你還不相信我這個信使了。”
小宋連忙擺手,“哪裏能啊,誰不知道李工跟劉工是所裏的黑白雙煞,不信誰也不能不信您啦。”
他將手裏的信件遞過去,
“諾,麻煩您了。”
李媛利落的收起信件,點點頭,“繼續保持警惕,回頭我給你寫表揚信!”
說完,帶上墨鏡搖起車窗,揚長而去。
而另外一邊,
周芸芸穿着小皮鞋才騎了一小段路,就累的氣喘吁吁。
她完全沒有想過前世輕輕鬆鬆能騎行三個多小時的自己,在這裏騎不了一個小時。
現在她只想打個順風車……
把她順到城市裏去!
剛這麼想,身後立刻就響起了短促的喇叭聲,周芸芸還沒來得及轉身,吉普車就擦着她的手臂呼嘯而過。
倒黴催的。
周芸芸低頭看了一眼滿身的泥點子,心道今天大約是出門沒看黃道吉日
用手絹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下的裙襬,
想着繼續前行,
只是這天工也不作美,
本來晴好的天忽然電閃雷鳴,下一秒黃豆大小的雨點子就密密麻麻的朝着她砸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雨讓她也顧不得痠軟的大腿,騎上自行車就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邊的樹很矮,連個臨時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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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沒騎多久,終於看到了一輛吉普車緩慢衝着她的方向駛來。
周芸芸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停在路邊,揮手跟對面的車打招呼。
引擎聲由遠而近,
在密實的雨簾中,她看清了車型。
跟剛剛開出去的車是一個車型,也就是說這事軍械所的車,
周芸芸提着的那口仙氣終於呼出,朝着那邊使勁兒揮手。
七月的天下暴雨,熱氣升騰。
暴雨澆在她的頭頂,讓她的腦子漸漸渾漿。
水霧朦朧中,周芸芸朝着玻璃罩裏面的俊秀男人一笑,然後就人事不省了……
“同志,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