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撇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轉過了頭，坐到了陶問萍的另一邊。
這位置正對着雲梅一家三口，她絕對不會把後背留給那一家人的。
另三位男知青也捧着自己面條過來了，一位男知青看到雲嵐還點了肉，不禁笑道：“你還點這麼多菜呀？”
李文博笑眯眯地說道：“她的胃口比較好，無肉不歡，多點兩個菜正常。”
雲嵐聞言微微一笑，把兩個菜推到了中間：“我喜歡吃肉，這家廚師做的醬排骨可是一絕，你們也嚐嚐。”
“算了吧，我們吃了，待會你吃不飽，下午會不會餓暈倒在教室裏？”
另幾位知青聽到李文博這語帶雙關的話，每人意思一下挾了一小塊排骨嚐個味道，再也不好意思下筷。
雲嵐也不在意，她本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來。
客氣了一番，便一邊啃排骨一邊吃面條，還不忙驚歎幾聲。
一邊吃一邊與陶問萍等人說笑，忽聽那邊雲梅把筷子重重一頓，冷哼一聲，衝着她怨毒地剜了一眼。
陶問萍看得分明，不禁狐疑地望了過去：“這怎麼回事？什麼眼神？誰得罪她了？”
雲嵐還沒回答，李文博回頭看了一眼，笑道：“紅眼病到處都有，看到別人吃得好用得好，妒忌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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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梅聞言正要發火，陳華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臉嚴肅地對她搖了搖頭。
雲嵐的瘋狂與狠辣，上回把他們一家人嚇得不輕，現在，是打死是不敢再招惹的。
雲梅壓着一肚氣，鬱悶地低頭吃起了面條。
本來與陳華聰說好今天進城扯證，然後買結婚用的物資。
順便哄着陳華聰帶她進城吃個大餐，解解讒。
誰知陳羅氏跟着來了，不僅全程跟在身邊，每當她提點小意見買點什麼，馬上厲聲斥責，罵她浪費錢。
連午餐，也從吃肉變成了吃面條，還是素面，半點肉絲也沒見着。
不僅如此，還得一路陪着笑臉低聲下氣地哄着捧着，姿態低到了極點。
此刻看到雲嵐桌上那一大盤醬排骨，那醬香濃郁的肉的味道不停地往鼻子裏鑽。
再看她一臉愜意的神情，心底的不甘像氣泡一樣拼命地往上衝。
過去在老家，她們大房一家吃肉，二房連喝個肉湯也得看他們眼色。
此刻生生翻轉過來，不禁心情差到了極點。
陳羅氏看到雲嵐，心情更不好了，更是把脾氣發到了雲梅身上，連斥責的聲音也提高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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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吃點面條像乞丐一樣，嗦嗦聲響個沒完沒了的。半點家教也沒有，也不知你們雲家怎麼教養女兒，一個二個全是踐骨頭，啊……”
陳羅氏不知怎的，罵着罵着，牙齒突然重重咬一下舌頭，一口血水噴了出來，頓時說不出話來，痛得淚花飛濺，只能用手託着下巴嗬嗬地叫着。
一張嘴，滿嘴都是血，把兒子陳華聰嚇得半死。
他下意識大聲叫道：“娘，你怎麼啦？”
陳羅氏皺着眉頭捂着臉，痛得口齒也不清，手指指着口腔對着兒子狂點頭，嗬嗬地叫着。
陳華聰看到親孃滿嘴是血，神情痛苦，不禁手足無措。
雲梅卻是暗樂，讓她罵，罵吧，這下咬着舌頭了吧？
這邊出了亂子，周圍的顧客也一臉吃驚之色，紛紛圍過來看個究竟。
旁邊不少人聽到她全程罵着似是兒媳的小婦人，此刻看到她這慘狀，暗自取笑。
服務員李麗萍剛坐下歇口氣，便聽到顧客在大叫好多血，不禁心下詫異，連忙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你們鬧什麼？怎麼弄的？滿口是血呢？”
“咬舌頭了，邊吃東西邊說話就容易咬舌頭。”
“這咬得也太狠了吧，這麼多血？還沒止呀？”
旁邊幾個顧客紛紛說着，雲嵐笑眯眯地插口道：“大概太想吃肉了，捨不得點肉吃，只能吃自己的肉，其實這個血也是好東西，嚥了吧，別浪費了！”
其他人說也罷了，雲嵐說風涼話，陳華聰頓時火冒三丈地喝道：“閉嘴，什麼都有你，簡直就是災星。”
“哎，你怎麼說話的？你娘咬着舌頭，你怪到誰頭上去？”
雲嵐這一桌還沒開口呢，李麗萍便不爽了，板着臉沒好氣把陳羅氏母子三人罵了一頓。
“從沒見過像你們一家這樣的，點上三碗素面，吃上一個小時也吃不完，嘴巴像機關槍一樣，從進門到現在也停過，整個飯店就聽着你娘罵人的聲音，怪不得咬舌頭呢！”
“走走走，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上醫院？留在這幹嘛？想訛飯店，我告訴你，門也沒有，咬斷也是自找的，給我滾——”
李麗萍一發火，三人臉色僵硬，卻不敢作聲，小夫婦連忙起身扶着陳羅氏走了。
雲嵐對李麗萍感激一笑，李麗萍擺了擺手：“不用管她，你們也別把她的話放心上。”
“那個老太婆一看便知是惡婆婆，嫁給她兒子的女人，這輩子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說着一臉厭惡之色，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桌上三碗面湯，滿臉鄙夷之色。
面條早吃完了，就剩下一點面湯，還在這磨蹭個半天，活該咬舌頭。
李麗萍罵罵咧咧的，把東西收拾走了。
雲嵐等人慢騰騰地吃完了午餐，也起身準備離開。
雲嵐走到最後面，經過門前的收銀臺，忽然停下腳步對李麗萍眨了眨眼。
“萍姐，晚餐有什麼好吃的？現在知道不？”
雲嵐低聲問着，李麗萍不禁驚訝：“你晚餐還要過來？”
“對呀，最近我們進城培訓半個月，接下來天天過來呢，有好吃的，記得給我留一份。”
李麗萍這才明白，爲什麼這一回她不叫打包了，原來接下來天天進城。
她做了個放心的手勢，低聲應道：“放心，給你留着。”
雲嵐放心去了，走出門外，陶問萍把飯票與錢遞給她，一邊驚訝地問道：“下午上完課你還來？爲什麼不回家做飯？”
“不用給了，這餐我請你的。”
雲嵐把她的錢與票推了回去，一邊說道：“乘着冷風趕回大隊，手腳冰冷的，還要做飯洗碗？麻煩，我吃完再回去，懶得動手。”
那這得花多少錢？
陶問萍大感吃驚，再看雲嵐死活不肯收自己的錢，只得收了回去，心中暗暗驚奇。
鎮上衛生院，劉十七正對一個年輕清純的小護士獻殷勤。
上回把黃玉娟關到了地道里，黃家報了警。
一大批警員把他家搜了幾遍，追查了許久，也沒發現他的小院子有啥問題。
劉十七放心了，現在，他又找到了新目標，一個笑容很甜美純真的小護士，眉眼彎彎，從側邊看，與那個踐人有幾分相似的小姑娘。
正給小護士說着笑話，把幾個護士逗得嘻嘻哈哈地笑着，忽聽大廳處響起了一個急切的叫聲。
“醫生同志，救命呀，好多血，快來幫忙止血呀！”
劉十七下意識回頭看了過去，便看到兩個青年男女護着一箇中年大娘匆匆小跑進來，
那大娘滿口都是血，血水不停地從嘴角流下，把胸前一大片衣襟都染紅了。
劉十七驚訝了一下，忽然發覺那小婦人長得挺漂亮的。
最重要的，她的側臉尤其像那個踐人，比他先後認識的兩個都長得更相似。
他不禁多打量了幾分，驀然想起了這個女人是誰，不禁驚訝！
她竟然在這裏，看起來半點事情也沒有，當初被抓走的這些人，不是全入了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