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什麼‘你就算贏得了我的心也拿不走我爸的錢’、‘你別想在佟家立足’，都比你原來那句更新鮮。”
對於女人說的這些玩笑話，佟懷慕惱羞成怒：“你！”
沒想到這時，簡厭熄了笑，神情正經，“你問我爲什麼維護你……”
她偏頭看了少年一眼，“我並沒有要特意維護什麼，我只是說實話而已。考試成績本就是考察一個學生的學習能力，並不是全部。”
“我覺得真正重要的是爲人處事的態度。”
“你難道認可柳主任對你的評價？”
佟懷慕冷哼一聲，“當然不！”
“滅絕……”他脫口而出，又擰着眉改過來，“她說的全是廢話，我怎麼可能認可。”
“你在這個班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簡厭又問：“想過去其他班級嗎？”
“精英班要求高，學生普遍成績靠前。你如果覺得待在那種環境下不舒服，我們可以轉班。”
佟懷慕臉色有點難看，他矢口否認，“不……”
簡厭卻看出他內心真實的意思。
出身稍微好點的小孩好面子，不論什麼都要最好的，上的學校和班級自然也是頂尖。他是覺得轉到普通班會被學校裏同學瞧不起。
她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顧慮。但你要不要聽一下我的建議？”
佟懷慕雙手抱臂，不置可否。
“江城一中本就是重點高校，精英班更是成績最優秀的那一批，他們天生適合讀書，跟他們呆在一起你的壓力會很大。”
少年撇嘴，“我不覺得。”
“這才只是高一的第一次正規考試，他們因爲你成績稍弱一些而產生的不滿還不明顯，等之後考試越，他們對你的芥蒂就會越大，何況班主任也對你有所不滿。縱使你的家境優於其他人，也擋不住他們合夥一致排外。”
佟懷慕臉色沉沉，“你憑什麼認爲我比他們弱？”
“因爲我相信你認真學了。”簡厭語氣溫和又真誠，並沒有他想的瞧不起的神情。
少年一愣，隨後怔怔地低下頭。
手裏捏着耳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且我沒有說你整個人比他們弱，我只是想表達每個人的強項不同。在課本學習這一方面，他們相對更擅長一些，而你更擅長的在別處。”
“很少有人能所有方面都極爲優秀，那種六邊形戰士一個地方都找不出幾個……”
簡厭說着。
少年卻打斷她的話，聲音沉重，“我爸就是全能。”
簡厭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又有點好笑。
佟瑞曉在他心裏的評價這麼高？
她所見的佟瑞曉，也不過是個普通商人，除了心眼子多以外，沒有讓她覺得哪點優秀，何況全能的六邊形戰士。
孩子對父親的崇拜真盲目……真是不由分說的有意思。
少年看出她的沉默，臉繃緊，冷哼一聲，“我爸比你想的厲害的多，井底之蛙！”
她嘴角抽了抽。
好一個私生飯，捧他爸的同時還拉踩她一腳。
“我見過一個真正全能的人。”
聽她這樣說，佟懷慕倨傲的擡了擡下巴，目光冷冷看着窗外，示意她說下去。
簡厭陷入了過往的回憶，眸光柔和下來，“那個人樣貌極爲出彩，比娛樂圈的明星還好看。不光學習能力超羣，競賽獎拿到手軟，藝術類也擁有高於常人的天賦，可以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樂器一般都要從小就練，而他只需要短短半年就到驚人的水平。身體素質優越，是國家體育教練都到學校挖人的程度。”
“後來他做了科研……”
簡厭說到這裏，忽然不再往下說了。
佟懷慕最討厭這種說話說半截的人，語氣不耐煩，“然後呢？”
她聲音比平時啞，倒是沒什麼情緒波動，“他不到三十歲就死了。”
“死了？”
佟懷慕明顯沒料到這個結局，呆了一瞬，隨後便滿不在乎的說：“年紀輕輕就死了，這樣的人全能有什麼用？活的沒意思。”
簡厭對他這種冷漠感到憤怒，“誰的生命不是有限的？你難道不也是百年後入土爲安？照你那麼說，活的怪沒意思，那你就不活了？”
好在她語氣還是冷靜的，不會顯得這些話過於犀利。
佟懷慕不說話了。
“人的軀體總有一死，誰都不能免。但你要是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創造無限的價值，那你就與天地同壽。”
“少給我說這些狗屁大道理。”
他不耐煩。
“好，結束這個話題。我們再回到轉班的問題上。”她將車子開進車庫，邊倒車邊說。
“轉到普通班沒什麼不好，壓力會小很多，也會有更多容錯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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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過程中找到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和進度，會開心很多。”
“而且以後你如果學的比一班的同學還要透，可以再轉回去。到時候老師不會有異議，同學也不會說什麼。”
佟懷慕只聽她說，也不發表態度。
最後下車後關上車門，臭着臉丟了一句，“你怎麼管這麼多，煩不煩！”
簡厭在他身後，有些無奈。
佟懷慕早熟，小小年紀一堆心事，性子孤僻，口是心非，極爲嘴硬。
她能感受到，他其實是想換的。
只是他自尊心太重，這種主動承認自己沒那麼優秀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難了。
張不開口。
爲了保全面子，即使被排擠也一直忍着不說，讓別人誤以爲他在學校裏過的多自在。
她從前根本沒想過，一個經常打架的混不吝的富家子在學校裏會被排擠。
只覺得他排擠別人還差不多。
直到她今晚開了這個家長會，感受到了班主任隊賽佟懷慕的態度，旁敲側擊了一些細節，才真正確認他確實被冷落孤立。
又生氣又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言語的攻擊能還回去，被打了能打回去……可被集體隱形的冷落排外呢？
要這麼解決？
說出去也沒人會信，何況一個自尊心這麼強的孩子，不可能把這種事說給別人聽。
同時他的出身地位也決定了身邊沒幾個正經朋友，都是些紈絝公子哥，能交心的或許根本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