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悄然的話音剛落，徐靈兮的聲音便從二樓的窗戶邊響起:“念念，該睡覺了。”
因這句話，聞晨鐘剛要邁出去的腳頓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邁了出去，慢慢走近李悄然。
“媽，這才幾點啊，八點半，誰睡那麼早啊。”李悄然擡頭控訴道。
在家裏，徐靈兮的話向來好使，說一不二。
“趕緊上來，等下洗澡洗漱之後也快到九點了，你不睡，小晨不睡啊，他守着你，一個月都沒睡好覺了。”
“知道啦。”
李悄然說完，很不情願地擡腳離開。
李悄然和聞晨鐘並肩走在石頭鋪成的小路上，路的兩旁種滿了玫瑰花。
李悄然一襲暖色長裙，裙襬輕拂過玫瑰花，花稍稍彎腰，輕輕搖晃了一下。
聞晨鐘脫下了平時的西裝革履，穿着休閒的服飾。
兩人的影子被路燈拉至身後，像極了平常夫妻的飯後消食。
“哥哥，你說誰家年輕人那麼快睡覺的，這才八點半啊。”
李悄然忍不住地吐槽。
聞晨鐘開口道:“你傷還沒好全，不能熬夜。”
“凌晨一二點纔算熬夜，十點最多算宵夜時間。”
看着她在自己身旁絮絮叨叨的模樣，聞晨鐘心裏說不出的滿足。
這還是第一次，李悄然在他爲他們建造的房子停留了那麼久。
聞晨鐘知道她在醫院躺了那麼久，會有些無聊，跟她分析了一下利弊:“你現在必須保持充分的休息，要不然恢復會很緩慢的。”
“好吧好吧。”
燕子樓中有成片的鮮花果林，還有許多李悄然喜愛的樹。
這些李悄然還從未仔細看過，如果她看到這些，會不會更喜歡待在燕子樓中一些?
月光下，李悄然白皙的皮膚在泛着光，長睫毛時不時撲閃，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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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聞晨鐘頓感喉嚨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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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晨鐘輕聲喊着:“然然。”
“嗯?”
聞晨鐘:“燕子樓中的桃林已經結了果，還有風鈴花也開了，無聊的時候可以去看看。”
李悄然的眼睛亮起，一掃之前的煩悶，興致勃勃地說:“嗯?真的啊，那明天就去看。”
“好，我吩咐他們安排。”
兩人上樓之後，發現徐靈兮已經在主臥門前等着，她板着臉看着李悄然。
徐靈兮一向溫溫柔柔，但教育孩子總是特別嚴厲，所以李悄然小時候總是很害怕她。
可李悄然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了，膽子也大起來，以前總是害怕會捱揍，現在她可不怕。
但人的害怕有時候就像是刻進靈魂裏的字符，即使長大了也擺脫不了媽媽的絕對壓制。
看着徐靈兮嚴肅的臉，李悄然急忙躲在聞晨鐘的身後，慌不擇路地解釋:“媽，我馬上就去洗澡，馬上睡覺。”
“那你還不趕緊！！等下我回來看看，你還坐着，你看看吧。”
“好的好的。”
說完，李悄然連忙打開主臥的門，進去，然後將門關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看着一旁的聞晨鐘，徐靈兮轉換語氣，輕聲輕語說:“小晨，你這幾天也挺辛苦的，趕緊休息吧。”
聞晨鐘向她點點頭說:“好。”
接着他就要走向原本一直睡着的書房，看着他越過主臥就要走向旁邊的書房。
徐靈兮奇怪開口:“你們一直分房睡？”
一直以來，聞晨鐘住的都是書房，主臥原本是爲兩人準備的，李悄然沒有住，他也沒有住進去。
形成了肌肉記憶之後，下意識地就要往書房走。
聽言，聞晨鐘的腳步一定，極快地找到了一個藉口:“還有一份文件沒有處理，我先……”
徐靈兮直接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太晚了，別處理了，先睡吧，明天也可以處理。”
徐靈兮打開主臥的門，直接推他進去:“趕緊睡覺吧。”
說完，徐靈兮關上了門。
此時，李悄然從衣帽間探出頭來，對聞晨鐘說:“哥哥，這些衣服都是爲我準備的吧？”
聞晨鐘呆愣了一會兒，才說:“嗯嗯。”
“謝謝哥哥。”李悄然放軟聲音說道。
“不……客氣。”
緊閉的房門，耳邊聽到的聲音以及鼻尖嗅到的與平常不一樣的香味，足夠讓聞晨鐘緊張不已。
明明主臥足夠寬，也足夠長，但聞晨鐘此刻仍然覺得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在她就在他擡眼可見或走幾步可見的範圍之內。
在同一空間下，他能感知到李悄然就在他的周圍，與他一起。
這樣想着，聞晨鐘感覺到自己的胸腔已然被填充到無法再塞下任何東西。
李悄然拿着睡衣出來時，聞晨鐘仍舊站在原地，他目視着前方，嘴角的笑意十分明顯。
“哥哥？”李悄然奇怪地問，“你站那幹嘛呢？”
聞晨鐘思緒被這一句話打斷，尷尬地眼神亂瞟着:“沒事。”
“哦哦。”
等李悄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聞晨鐘已經在沙發上鋪好了枕頭和一牀厚毯子。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李悄然想起了在另一段人生裏，她和他總是能很嫺熟地在家人面前裝親密。
聞晨鐘在墓前的沉默不語，撫摸墓碑上她名字時的深情款款，一幕幕在李悄然的腦中回映。
她不傻，她知道那個眼神代表什麼。
以前，她理所當然的認爲他對她的好，只是因爲她是妹妹，而他也從未有過逾矩的行爲。
他總是站在合理距離的邊緣，對她好。
如果沒有親耳聽到他死前說的等等他，下輩子想和她在一起，也許她不會知道他的喜歡。
可是，聞晨鐘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呢？
在他和女朋友分手之後嗎？
聞晨鐘鋪好轉頭時，看到了李悄然站在對面出神的模樣。
他輕聲問:“怎麼了？”
李悄然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聞晨鐘走近說:“是不是頭疼了？”
“沒有，就是有點困了。”
聞晨鐘看出了她有心事，並沒有追問，而是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那早點休息吧。”
接着，他走到沙發旁邊，將一早就準備好的屏風拉開，將牀和沙發隔開。
聞晨鐘面容恢復平靜，眼中波瀾平息，果然是他妄想了，她與柳言旭不過是吵吵架而已，過不了幾天兩人就要和好，到時候又有他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