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跟女婿聊女兒的小時候

發佈時間: 2025-02-02 17:5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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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霽芷妍是真的同雲舒擠一起睡了,倒不是太子苑宮殿的牀不夠大,是她非抱着雲舒胳膊挨着她。

不知道是因爲她來了,還是太醫那藥真的有效,雲舒聽着她在耳邊叨叨,聽着聽着便睡過去了。

霽芷妍聽到她呼吸的聲音變得規律平緩,心裏一鬆,眼底就泛起了淚。也不敢哭出聲,只把淚水偷偷滴在她的肩頭。

哥哥,你到底在哪裏?

哥哥,你快點回來吧。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雲舒便醒了過來,不小心動了一下胳膊,霽芷妍也跟着睜開了眼睛。

欣蘭已經在殿外候着了,霽芷妍沒敢耽擱,草草整理了一下衣服,披上大氅,在宮門開之前溜了回去。

其實她沒睡上多久,只是心裏有事才不覺得睏倦。

晏景燁也早早起身了,看不出他睡得怎麼樣,反正一起用早膳的時候兩人都沒開過口。

上午霽帝帶着皇子們和一早就進宮的親王們去祭壇了——妃嬪公主們是不用去的,用完早膳便無事可做。

霽芷妍在殿裏翻翻看看,翻到了以往太子給她送的各種小東西,傷感了一會兒,好在很快婢女們就來伺候梳洗打扮了,午膳她要過去含元殿陪父皇一起吃。

用膳的時候她賣力裝乖討巧,把霽帝哄得開開心心,還要假意板着臉斥責她沒規矩。晏景燁一邊給她佈菜,一邊看着他從來沒見過的樣子,在這威嚴的宮殿裏品出了陌生的溫馨感覺。

雖是休沐日,用完膳還是得去御書房議事,霽帝把晏景燁叫上,“打發”霽芷妍自己去玩去。霽芷妍滿臉不高興,很不服氣說道:“父皇可是允我隨意出入御書房的,怎麼今日卻不許我去了?”

霽帝點點她一點鼻尖,無奈說道:“你去你去,去給朝臣策一策論。”

“那我不去了。”霽芷妍福了福身退後幾步,“我自個兒玩去。”

說着小跳着往外跑,在殿門口喊來欣蘭,兩人不知往哪兒去了。

霽帝看着小女兒就心軟得厲害,他擺擺手沒上輦,帶着一隊人邊走邊跟晏景燁說起霽芷妍小時候的事來。

“當年皇后生她的時候年紀也大了點,生了兩天才生下來一個小貓兒大的女孩,哭聲也小,大家都怕養不活。皇后生產過後身體就不太好了,朕把她帶在身邊自己看着,夜裏睡不踏實,總要起來看看還有沒有呼吸着。”

“後來她長大了一點,雖然瘦弱,卻也不怎麼生病。朕還是不放心,在御書房後殿裏頭安了個小牀,批會兒摺子就過去陪她玩會兒。”

“她四歲不到的時候,皇后還是熬不住了,把我們父女丟下撒手走了。她懵懵懂懂的,只問我母后去哪兒了,好久沒見着母后了……”

“她那個時候只願意同朕說話,別的人她都不肯開口,連跟太子也不說。朕才意識到,把她拘在身邊太耽誤她長大。等到她五歲了,讓先生算了方位,才修繕了她後來住的這處。剛開始的時候她每晚哭鬧着要找父皇,朕就在外面聽着嬤嬤哄她,捨不得啊,心裏真是難受。”

“捨不得捨不得的,好像一會兒沒看住,她便長大了。跟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了,不嬌氣,最會哄人高興,大家都疼她,尤其是太子最疼她,她要的沒有不給的。”

“朕剛賜婚的時候,最穩重的這個兒子跑過來跟朕說,他妹妹還小呢,還能再等兩年。朕跟他說,那是她自己想嫁的人,他還不信,自己又去問她。”

“駙馬啊,前天聽你說,你見妍兒擔憂得生了病,心中不忍才把太子的事告訴了她,朕雖然生氣,心裏卻也高興。”霽帝拍了拍晏景燁的胳膊,“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得替朕護着她,明白嗎?”

晏景燁嘴裏恭敬說着明白,心裏一片荒涼——這是一個父親滿心的託付,他若有一天知道,在他最寶貝的女兒離開他的第一天,遭遇了什麼事,一定會殺了自己吧。

御書房裏氣氛凝重。

荊州節度使剛送上來的奏摺中寫道,夏天時荊州全境下了整整兩個月的雨,河水暴漲淹沒農田涌入房屋,山洪肆虐,大水夾雜着泥沙衝下山,荊州幾乎全部官道被堵。積水直到秋分後才退完,可千畝良田毀於一旦,人民流離失所四處遊蕩,爲防生變,荊州附近州府皆接收了大量流民。

而今三月過去,賑災糧款剛達到荊州,就有流民組成的匪徒膽敢在官道上直接攔路哄搶,荊州駐軍接連除匪,短短半月內便有十起匪情,荊州兩萬駐軍在救災除匪中損傷過半。而今探得襄山上一個最大的匪窩,人數竟有六七萬之衆,懇請朝中派兵前往荊州協助剿匪。

鎮壓流匪同抵禦外敵不同,若不是走投無路沒人願意把腦袋栓褲腰帶上過活,因此剿匪的方式也需慎之又慎,稍有不慎便成屠戮百姓,恐激起更大的民變。

霽帝問道,朝中有誰適合領兵前往荊州,一衆老臣低着頭沉默不語。

“韓圭如何?”

“稟陛下,韓將軍家中老母病重,大夫診斷恐過不去這個冬日,韓將軍夜裏衣不解帶在牀前服侍……”

“樊勇呢?”

“稟陛下,樊將軍夫人臨盆在即,將軍年過不惑未得一子一女,夫人又身體虛弱……”

“那就讓梁志去。”

“稟陛下,梁將軍……”

“啪”一聲響,霽帝將手中奏摺摔上御案,剛剛回話的太傅婁高馳及兵部尚書師震雙雙跪下請罪。

“荊州一點吃不上飯的百姓組成的流匪,偌大朝廷竟派不出個人去!伺候老母的,伺候夫人的,你們接着說,還有什麼去不得的理由,一次性說完,免得朕一個一個問!”

“陛下恕罪!”跪着的兩人偷偷換了個眼神,伏地叩首齊齊說道。

晏景燁擡眼正要出列,被霽帝狠狠瞪了一眼警告,猶豫了片刻,還是拱手說道:“臣願領兵前往。”

霽帝大怒,操起御案上的奏摺欲向他砸去,臨出手時生生頓住,又重重摔回御案上。

師震搶先說道:“駙馬新婚燕爾,此時領兵出征恐於情理不合。”

晏景燁沉聲道:“國事之前無駙馬,臣乃霽國將軍。陛下,天已入冬,雖南方不比北方嚴寒,但一州百姓無房無糧,又有匪寇在側,民心惶惶,若不及時處理,民生維艱!”

“你有何良策?”

“回陛下,以荊州周節度使所言,州內匪寇爲走投無路的災民組成,所求便不過安身之處,果腹之糧,並非真要造反。臣此去,一方面勸誡匪頭解散匪衆,一方面協助州郡災後重建,力求開春之前安置好百姓,來年便能恢復民生。求陛下允許!”

霽帝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揮揮手說道:“你們都回去,晏景燁留下。”

殿內站樁似的幾人如獲大赦般行了禮,跪着的婁高馳和師震也磕了頭,一齊退出殿外。

御書房的門開了又關,既是君臣也是翁婿的兩人互相沉默,還是霽帝先沉不住氣,厲聲罵道:“你出什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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