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腿已經長歪了。”
江神醫蹲下俯身觀察後開口。
“若想治好,正常行走,需要將長好的骨頭重新敲斷再接。“
林升壑本就因爲孟錦月的事情,對神醫不滿,此刻聽了這話更是。
“神醫上次爲何不說?上次您說的胸有成竹,好似不費吹灰之力。”
江神醫並不生氣:“我知道你如今對我不滿,但上次我來只是判斷這位公子的病,老夫能不能治,以及要花多少時日。”
“老夫可並未說過,無需費力,若治好這位公子真這麼簡單,那爲何京城中無人可醫?”
林升壑被堵的啞口無言。
在江神醫之前找的那位老大夫,雖然不是太醫院的太醫,但已經是整個京城醫術最好的大夫。
如今太醫院的院首都是此人的徒弟。
所以那時他說不能治之後,太子才會心中失去希望。
“子言。”太子也看向林升壑:“都聽神醫安排。”
子言是林升壑的字。
林升壑深吸一口氣:“是。”
江神醫摸着鬍鬚笑:“這就對了,想要老夫治病,便得相信老夫,若是不信,你們便只能另請高明瞭,況且老夫並不是隨便一人,便去醫治。”
林升壑此刻也理智迴歸,爲了請到神醫,孟錦月吃了那麼多苦,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衝動。
林升壑朝江神醫方向俯身:“是某錯了,望神醫見諒。”
江神醫:“這就對了,可不要叫從前的心血付諸東流啊。”
江神醫說完,便拿出鐵錘再次蹲下。
他將木棍遞到太子面前:“咬着這根木棍。“
太子搖頭:“無妨,我忍得住。”
他要永遠記住今日之痛,他日報仇時定要加倍償還回去,絕不會心軟半分。
江神醫只是笑了笑並未再多說什麼。
“殿下!?”
江神醫動手毫不留情,那股狠辣叫林升壑一旁觀看都被驚到。
“無事。”
太子咬牙顫抖開口。
林升壑攥緊雙拳,又再次後退了一步。
江神醫其實是故意下手這般重,他能稍微溫和一些,但又爲何要這樣做呢。
他們不是有情人嗎,那自然不能只有一個人痛苦。
好不容易等腿敲斷了,太子整個人已經都昏死過去,臉上身上全是痛出的冷汗。
“這就昏過去了?”
江神醫幸災樂禍笑了笑。
林升壑攥緊雙拳,這老頭也不看看自己用了多大力氣。
“今日便先這樣,過兩日再來接骨,注意不要挪動他,也不能下地行走。”
江神醫話音剛落,謝青枝便被暗衛抱着從屋檐而降。
“神醫,快快隨我去救人,救救杳杳!“
林升壑被謝青枝的出現嚇了一跳,他連忙去捂住謝青枝的臉。
“跟我來!”
林升壑連忙將謝青枝拉遠,確定走的足夠遠後,隨意在這廢太子府中找了一處破舊院子進去。
“你拉我來這裏做甚?快放開我!”
謝青枝剛被他的大手放開,就朝着他大喊。
林升壑只覺得頭疼,平時嬌嬌軟軟的閨閣小姐,一激動就這般,說出去又有誰信。
“輕聲些!”
謝青枝滿臉怒容:“我要找神醫,杳杳出事了!”
林升壑心中一突,以爲是神醫騙了她,難道那解藥不對?
“出什麼事,說清楚?”
“我今日過去時,看到杳杳躺在浴桶中,一動不動,身上也全是血跡。”
謝青枝的聲音中滿是哭腔。
林升壑卻頓時鬆了口氣。
他還以爲是試藥又出了變故。
“她無事。”
林升壑望着她解釋:“只是泡了藥浴罷了。”
謝青枝滿臉狐疑:“藥浴?藥浴爲何會叫杳杳這般?”
“神醫開的方子,叫她療養身子的。”
謝青枝冷笑一聲,她是不聰明,但也沒傻到這種地步。
“什麼藥浴會叫人這樣,那也給我來一副?”
林升壑:“不行!”
謝青枝隨即扭頭就走:“你不說實話,我只能去問神醫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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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升壑一把拉住她:“別去,神醫在爲殿下治腿,如今正是關鍵時刻。”
“我偏要去,誰叫你不同我說實話。”
謝青枝執拗起來是真的執拗,骨子裏和謝雲曄有些相像,不愧是親生的兄妹。
“殿下不說,我就去問神醫,反正是神醫開的方子,他定然知道。”
林升壑連忙攔住她:“等等!”
他無法攔住謝青枝和神醫見面,神醫性子古怪,甚至會故意同他作對。
說不定就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謝青枝。
“我帶你回去,叫孟錦月自己同你說可好?畢竟涉及她是私事,也要她同意,你說呢?”
林升壑也不想將謝青枝推給孟錦月。
但此刻只能用這種方式穩住她。
謝青枝低頭思考,片刻後點頭:“那現在就走。”
林升壑心中鬆了一口氣,也有些慶幸太子痛暈過去。
他答應了孟錦月,不會叫殿下知道。
回去的路上,林升壑特地不叫謝青枝和神醫有所接觸。
江神醫摸了摸鬍鬚,若有所思,隨後笑了笑。
他們幾人回來時,孟錦月剛好醒了。
“杳杳,神醫快來爲杳杳看看?!”
江神醫笑着搖頭:“她無事,並無生命之危。“
謝青枝:“什麼無事!那她爲何這樣許虛弱,她身上也全都是血。”
神醫剛要開口,孟錦月先一步說話:“阿……阿枝,我真的沒事。”
“我不信!你定然有事情瞞着我,孟錦月,你若是不說,便是不將我當做好友,日後……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謝青枝嘴上放着狠話,水潤的眼眸卻通紅。
孟錦月攥緊手心,明顯因爲她的話猶豫不決。
氣氛在僵持。
江神醫此刻突然笑着開口:“小姑娘,爲何要瞞着呢,這樣好的關係,難道就要因爲這斷掉嗎,老夫最是心軟之人,見不得世間人離別啊。”
“神醫!您答應我的!”
孟錦月虛弱開口提醒。
江神醫卻笑了笑:“我只答應了你們,不告訴你那位心上人,並未答應你,不告訴其他旁的人。”
林升壑:“你!”
短短几日,林升壑對這個神醫的印象已經降到谷底。
孟錦月面上蹙眉,好似憂慮,但心中卻笑出了聲。
這位江神醫的性子正好是她的助攻。
她如今是一個善良到愚蠢的傻子,大聖母,有些事情她不好開口,這位江神醫倒正好幫了她。
“你的這位好友爲了她的心上人,答應爲我試藥,試的便是一斷腸的毒藥,如今已經試了一次,僥倖沒死,之後還要再試藥兩次,這解藥我還要再試試調整劑量。”
江神醫說的雲淡風輕,可謝青枝卻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一……一斷腸,這這可是劇毒之藥,聽說世上無人能解,服毒者一刻鐘就會喪命!”
謝青枝說完怔怔呆愣在原地,神情木然,可眼淚卻如同泉涌一般,簌簌落下。
“阿……阿枝。”
孟錦月趴在浴桶邊緣,她伸出手去牽謝青枝的手。
謝青枝卻猛地躲開,她定定望着孟錦月,眼淚流的更兇。
“阿枝?”
孟錦月低垂腦袋,不敢看她,她心虛開口安慰:“神醫……神醫其實配置的解藥是對的,只要解藥對了就不會有事的。”
“你……你看我這次就沒事,接下來兩次也都不會有生命之危,只是會是爲受些苦楚罷了。”
孟錦月越說頭越低,聲音也越發小。
謝青枝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朝孟錦月大聲哭吼:
“你是蠢貨嗎!?”
“爲何要爲了一個男子,拿自己的命去冒險,你可想過若你死了怎麼辦?”
“你可想過在乎你的人知道會有多傷心,你……你可想過我?”
孟錦月不敢看她,她在心中朝謝青枝抱歉。
是她叫謝青枝難受了,可她有她的路要走。
孟錦月衣袖下手心攥緊:“阿枝,對不起。可我真的喜歡殿下,爲了他我願意做這些。”
“阿枝,不要叫殿下知曉這些事情好不好?”
“我不想叫殿下心中愧疚,也不想影響殿下治病。”
她聲音中帶着祈求。
謝青枝猛地擡頭死死望着她,眼中全是震驚:“孟錦月!原來你爲殿下做這些事,他竟還絲毫不知?你還瞞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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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枝不敢相信,她後退好幾步,不停搖頭。
此刻心中又氣又心疼:“你真是傻子!你是全天下最傻的人!”
謝青枝狠狠抹掉臉上的淚,她大聲開口:“我一定要去告訴殿下,憑什麼要瞞着他?”
“憑什麼你受苦,他卻渾然不知!”
謝青枝說完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