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lass=“tt-title“>第330章論功行賞
快馬行至山腳下,所有人都駐足,只有銀甲小將一人沿着漢白玉石鋪就的山道,朝石亭飛奔而來。
行至近前,銀甲小將屈膝下跪,拱手大聲道:“兒臣恭請父皇聖安。叛賊已降,首惡就縛,兒臣恭迎父皇回宮。”
皇上哈哈一笑,信步走下石亭,親手扶起瑞兒,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回頭看向石亭,“你娘也在上面。”
瑞兒眼睛一亮,踮着腳朝石亭看過來。
廖華裳往前一步,笑銀銀看着他。
瑞兒神情有些激動,還是忍耐着,朝廖華裳揖首一禮,側身一讓,“父皇,天氣寒冷,請父皇回宮。”
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程方帶着人簇擁着皇上往山下走,經過太子時,都會低頭拱手行禮。
瑞兒等廖華裳走過來,才小小踮了踮腳,露出些許孩童的雀躍,“娘!”
廖華裳笑着牽住他的手,“走吧。”
看着他滿身的血,廖華裳小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瑞兒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
燕王是在城外與燕王府相通的暗道口被抓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爲避人耳目,這條暗道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才修建完成,太子到底是從何而知。
早早便等在出口處,將他堵了個正着。
在玄武門處,跪着一大片前來迎接的武將。
最前面的紀嬰和楊鄴皆身着黑金盔甲,身上臉上沾滿血跡,扶在手中的大刀已經卷了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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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登輦而行,賜了廖華裳和廖魁分乘步輦。
太子騎馬隨扈。
後宮勉強還算安寧,前朝多處宮殿起了火。此時火已撲滅,只餘幾縷青煙和一地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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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白玉石鋪就的地面上,屍體和血跡都已經清理乾淨,只是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幾千禁衛軍和城防營官兵手持腰刀或長戟,黑壓壓肅然而立。
偌大的宮禁,只有北風捲過旗幟,發出的烈烈聲響。
回到承安殿,皇上命太醫爲廖魁看過傷口,經診斷傷勢無大礙後,命人將廖魁送回府中。
墨雲霄被安置去了官驛下榻。
平叛結束,還有一大堆後續事宜需要處理。
皇上移去清心殿。
這一宿,宮門未閉,來來往往的文臣武將絡繹不絕,清心殿的燭也燃了整整一宿。
廖華裳被皇上留在宮裏,從山上下來之後就一直等在承安殿東暖閣。
她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好好休息過,又剛剛經歷過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場宮變。
皇上派來的宮女服侍着她洗漱更衣,送來了精美的膳食。
一切塵埃落定,廖華裳一直緊繃的心絃也終於放鬆下來。
地龍燒得暖暖的,薰爐裏淡淡的龍涎香,將深藏在廖華裳身體深處的疲憊喚醒。
她用過晚膳,倒在榻上,幾乎立刻就睡死過去。
一覺醒來,天光已大亮。
望着頭頂明黃色的承塵,廖華裳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靜謐的室內溫暖如春,空氣中浮動着幽幽輕香。
廖華裳輕輕打了個哈欠,忍不住舒展身子,伸了個懶腰。
“醒了?醒了就起身吧。”
一個男子聲音驟然自外間響起,將廖華裳嚇了一大跳,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內殿與外殿之間,還隔着一道隔間。
即便如此,廖華裳洗漱更衣完畢,臉上羞憤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褪。
不請自入!
實在有失體統!
廖華裳一邊腹誹,一邊給皇上請了安。
皇上坐在短榻上,指着下方的案几,“坐吧,陪朕一起用午膳。”
午膳……
廖華裳轉頭看看天色,剛剛恢復的臉色又瞬間爆紅。
皇上擡眸看到,脣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兩人用餐時,殿內安靜下來,新來的太監總管方和帶着侍膳太監,爲兩人佈菜。
皇上嚐了一道甜湯,覺得味道還好,示意方和也給廖華裳盛一碗。
廖華裳謝了恩,端起玉碗。
皇上停下箸,看着那雙捧着湯碗、捏着湯匙的纖纖玉手:那手指,白皙細嫩、十指尖尖,淡粉的指甲泛着瑩瑩微光。
單是一雙手,便如此令人賞心悅目。
誰能想到,這雙手,要起人命,也是那般的狠辣果決?
這樣一雙柔嫩的小手,或許,還不及他手掌一半大,卻能翻手爲雲覆手雨,攪動京師萬千風雲。
皇上使了個眼色,方和帶着人悄然退了下去。
廖華裳捏着湯匙的手微微一緊,隨即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喝湯。
“蘇岠是你殺的?”
皇上驟然開口,廖華裳一口湯卡在嗓子眼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差點嗆着。
她慢慢放下碗,閉住氣,緩緩將湯嚥下,面不改色道:“是。”
“讓蘇岠反供也是你指使的?”
廖華裳淺淺一笑,“是,也不是。”
因爲反供本來就是燕王一黨提前設定好的計劃。
只不過被廖華裳知曉並利用了而已。
所以昨日那場看似預謀已久、實則倉促至極的宮變,背後的推手,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女子。
燕王心思極深,且耐心十足。
皇上明知他要反,卻始終抓不住他的把柄,便也奈何他不得。
若以廖華裳在朝堂上所說,燕王起兵的時機,應該會選在藩府叛軍接近京城的那一日。
若沒有廖華裳對燕王的步步緊逼、窮追猛打,他真得會被燕王打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切,皇上在看到趙柄帶着城防營、在宮內大戰結束之後才姍姍來遲時,就已經猜到了。
所以他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個藩王,連一個女子都能將他耍得團團轉,逼得失去原有的冷靜和判斷,還想登上這人間至尊之位?
簡直癡心妄想!
皇上眼中含着笑,語氣卻藏着冷意,“廖氏,你好大的膽子!”
廖華裳起身後退,屈膝下拜,“是妾之錯,請皇上責罰。”
是錯,不是罪。
這個婦人,連請罪之辭都這麼謹慎。
皇上語氣輕淡說道:“此次,你立下如此大功,若朕當真罰你,豈非令臣下心寒?”
廖華裳回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妾有錯,自認罰。”
皇上視線落在那張微垂的臉上,手指無意識摩挲着拇指的玉扳指,沉銀道:“有過則罰,有功該賞。此次,你雖有過,卻是功大於過,當賞。”
他緩緩的,一字一句道:“你說,朕若封你爲後,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