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勳神情有些糾結,半晌才朝劉老太的房中做了個手勢,悄聲說道:“在裏面。”
“奶,出來吃年夜飯了!”
雲嵐朝裏屋叫了一聲,又到廚房中把爐子和湯鍋搬了過來,發現劉老太的房門依然大門緊閉。
她驚訝了一下,便輕輕推開了房門,卻見老太太在屋裏面擺了一張小供桌,上面供着三個牌位,下面一個香爐上點着九支香,正在念念有詞地叩拜着。
屋內煙霧繚繞,燭光迷離,劉老太的身影在煙火後變得朦朧影綽。
她轉身關上了房門,走到老太太的身後,靜靜聽着她念着,直到劉老太唸完,然後雙手合什拜了三拜。
她狐疑地小聲問道:“奶,你這是幹嘛?”
劉老太看着三個牌位低聲嘆氣道:“這是你的三位叔叔,他們早就走了,每逢年夜我給他們上柱香,讓他們也享受一下香火,免得在下面餓肚子。”
有這種說法嗎?雲嵐認真回想了一下,好像看過的書上,有提過供奉與信仰的事情。
不過,那些基本都有供果或供品的,劉老太面前只有一爐香,太可憐了吧?
她低聲道:“奶,只有一爐香?沒有供果供品的?三位叔叔不會餓肚子嗎?”
劉老太聞言神情慈祥地回頭看着她,私下拜祭,她連劉小英與任元勳也不讓知道。
這個年代,這種思想是在被打壓的,劉老太也只有年關的時候躲起來偷偷拜祭。
她低聲說道:“供果與供品,必須是沒有吃過的才可以,你做的年貨,已經讓人吃過了,不行的。”
“不行嗎?”
雲嵐轉念一想,忽又低聲問道:“那些年貨小吃,剛做好,我就分了一份放在我房裏,那一份沒用過的,行不?”
“可以,不過——”
不待劉老太解釋,雲嵐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她回到自己房中,取出一個盤子盛了四式炸果,然後又用兩個盤子裝水果,一盤蘋果,一盤大桔子,這才用袋子裝着回了劉老太的房間。
看到雲嵐帶進來的三盤供品,劉老太眼神有些溼潤,把供品擺放好後,又跪倒在案前,雙手合什低頭祈禱着。
雲嵐站在她的身後,學着劉老太的模樣雙手合什,閉目心中默唸着:你們在天有靈,就好好看着老太太,保佑她長命百歲,健康長壽!
大概過了十分鐘,劉老太祈禱完,心事了去,神情放鬆,滿臉慈祥地笑着,與雲嵐終於回到了堂屋,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團圓飯。
這個年夜飯,對於劉家院子四人來說,可能都是有史以來最快活,過得最開心的一年。
劉老太與任元勳往年俱是孤家寡人,最怕年節。
因爲別人閤家團圓的時候,他們只能獨自留在家裏品嚐着孤獨的滋味。
劉小英與雲嵐雖然不是孤寡,但大年夜除了幹活還是幹活,忙活大半夜,至多吃上一點冷飯剩菜。
四個半生悽苦的男女老少今年齊聚一桌,面前擺着豐盛而熱氣騰騰的飯菜,桌邊擺着醇香醉人的美酒。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苦盡甘來呀!
雲嵐更是捧出了兩瓶醇香的茅臺,任元勳更是滿臉歡喜,連劉老太也舉起了杯子。
……
大年夜,家家戶戶吃團圓飯,閤家團聚,歡天喜地。
在滇南的邊境中,一羣最可愛的人正三三兩兩地組隊在危險迷離的雨林中穿梭着,小心翼翼地搜索着罪犯。
幾天前,賀琛收到上級的消息,有一批D販從無監管的三角地界潛入邊境。
他們與邊境的偵輯隊相遇,並在對方強大的槍彈壓制下傷亡慘重。
賀琛與秦錚,還有一批離滇南邊境最近的隊員們臨危受命,以最快的速度去給己方偵輯隊員支援,並拒敵於國門外。
因此,賀琛帶着二十多名隊員與秦錚,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滇南,與我方戰士匯合。
當他們的匯合之時,始知這邊的情勢已經非常嚴峻。
在前幾天接連的火拼之中,我方戰友不僅僅傷亡慘重,還讓對方潛進了原始森林之中。
滇南的森林範圍實在太大,而D犯對這一帶太熟悉,逃入滇南的機會大大增加。
領導一邊電聯西南邊防線加強警戒,一邊帶着支援的賀琛等人一頭衝進了原始森林之中。
賀琛帶了二十多名隊員分成了幾個小隊,
一行人在茫茫原始森林中一連搜索了五天五夜,奔襲千里,途中還遭遇上了兩回火拼,幾乎人人帶傷,疲倦至極。
搜索了十幾個小時,賀琛見三位隊員俱有些支持不住,便低聲說道:“尋個掩體休息一下,恢復一下體力。”
三名隊員答應了,他們背靠着背小心翼翼地轉了一圈,尋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檢查四下無人,才在岩石下面巖洞中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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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託着槍負責警戒,另三人放鬆地擠進巖洞中休息片刻。
秦錚取下背上揹着的軍用水壺,仰頭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才有氣無力地說道:“這一次任務,大概什麼時候能結束?”
“不好說,這次任務結束,不是我們把他們抓住,就是我們光榮。”
賀琛低聲苦笑着,又從自己的背囊中取出兩塊壓縮餅乾出來,一人分了半塊。
“先吃點東西再說吧,至少恢復體力,才好繼續。”
一名隊員接過半塊壓縮餅乾,一邊啃着餅乾一邊忿忿不平地咒道:“那些D犯是不是瘋了?大過年的?這個時候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對呀,去年過年沒機會跟家裏人團圓,今年又泡湯了,這該死的D販子。”
兩名隊員低聲咒着,秦錚低着頭不作聲。
賀琛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在想什麼?想你的小女友嗎?”
秦錚沉着臉冷聲說道:“別拿她開玩笑。”
“開玩笑?”
賀琛驚訝了一番,看了看另兩個同伴,小聲說道:“怎麼?你與她還沒成?”
秦錚默然不答,賀琛狐疑說道:“不像呀!那你與她告別時,她還叮囑你要安全歸來,還給你準備了美味吃食,準備得這般周到,怎麼可能沒成?”
秦錚沉着臉看着巖洞外面,半晌才說道:“她年紀還小,我還沒說。”
一連幾天,見多了戰友們的生死,秦錚的心如墜冰窟,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半晌,他壓低了聲音,對賀琛低聲說道:“如果這一回我回不去,你代我跟她說一聲,我食言了。”
“想這麼多幹嘛?也許回不去的是我呢!”
賀琛愣了一下,半晌才笑道:
“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牽沒掛的,你和我不一樣,不僅僅有小姑娘,還有親孃和爺爺等着,怎麼也要小心保重自己才好。”
秦錚正要說什麼,忽聽坐洞口警戒的隊友輕聲說道:“你們聽聽,是不是有腳步聲?”
幾個人頓時閉上了嘴巴,全神貫注傾聽着外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