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懷慕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隨意夾了一筷子賣相草率的魚香茄子煲，塞進嘴裏。算是給她面子了。
可當茄子入口時，他的表情就變得很微妙，有些皺眉的傾向，“這個是辣的。”
簡厭咦了一聲，“辣？我放的調色的青椒啊。”
不信邪的也嚐了一下，果然有點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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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下一次不能讓傭人去購置蔬菜了，太不細心，得讓王媽去。
“你吃不了辣，快吐掉吧。”
他卻已經嚥下去了，表情很怪異，眉毛像是打了結，“不是很辣……”
這幅哽住的彆扭表情不是因爲太辣，而是這道菜遠比他以爲的更好吃，讓他產生一種自我懷疑——明明不喜歡吃辣的，怎麼這茄子煲這麼符合他味蕾？
隨後他又嚐了其他菜品，眼睛亮了又亮。
餐桌上就是這樣，沒吃之前覺得自己一定不喜歡。某次嘗試一下，才發現原來這麼美味。
又不情願又彆扭的吃完飯菜。
簡厭將他這幅樣子盡收眼底，都在她掌握之中。
簡厭低頭飲湯時，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新班級的怎麼樣？”
少年頓了一下，說：“挺好。”
這兩個字對於不善言辭的人來說是很高的評價了。她明瞭，他這是很滿意這次安排了。
就在她勾起脣角時。
腦海中響起系統的聲音：
“叮！文曲星在下達大冒險任務【提升男主成績到級部400名】，懸賞金七百神幣，期限：在男主高二前。”
“主播是否選擇接受任務？”
簡厭毫不猶豫地點擊透明按鍵：“接受。”
文曲星：校園文男主的學習成績不好，大幅度提升成績難度很大，二百名也不簡單，你要做好準備。
簡厭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還有半年多的時間。
……
佟瑞曉暫時處理了子公司擔保事件表面的事務，就收到了江城一中校長說佟懷慕已轉班的消息。
問清楚，原來是簡厭借他名義安排的。
簡厭以往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論什麼，他都不加干預，因爲兩人是聯姻關係，無權干涉。
但她不能把手伸到他兒子身上，這是他的底線。
司機開車接他回別墅，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咚，咚咚……”
簡厭聽到有人敲她臥室門，從電腦桌前起身開門：“很晚了，有什麼事嗎？”
以爲是王媽，開門卻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磁性的聲音算得上溫和，“關於佟懷慕的事，我們談談。”
簡厭詫異一瞬，隨後便恢復笑容，將他請進來，示意他在書桌靠椅坐，“關於小慕，我正想跟你打電話說。”
“小慕這次成績在級部六百名，開完家長會，我發現他不適合在壓力大進度快的精英班，就跟校長提議給他轉去了普通班。”
佟瑞曉笑着搖搖頭，頗有笑裏藏針的意味，“我就是收到這個消息才回來的。”
“我覺得你在決定之前，應該提前跟我商量，而不是先斬後奏。”
他的語氣溫和，句子一板一眼像是在公司開董事會，客氣又藏着鋒芒。
“我聽你說公司很忙，且家長會時間短，就想着先做事再跟你解釋。”
簡厭落落大方承認自己行爲的不妥之處，不卑不亢，“這確實是我的過失。”
他們是表面夫妻，多少帶點陌生疏離。又因是兩個平等主體間的談話，互相尊重。
導致這場面不像計較家事和孩子都教育問題，反而像是同事兩個人在商討工作方案。
佟瑞曉瞥見她開着的電腦屏幕，內容是一篇論文研究報告，他捕捉到論文的標題叫“高中學科思維培養”。
淡淡收回目光，說道：
“我所做的安排都是有原因的，精英班師資力量強，設備最齊全，學習氛圍好。佟懷慕待在這種班級，自然會見賢思齊、自覺上進。同理，與普通班學生混在一起，會喪失動力，淪爲平庸。”
她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雙手交叉，眼裏露出疑惑，“佟先生認爲什麼是平庸？”
“成績不突出就是平庸嗎？我不這樣認爲。”
她目光直直與他對視，眼中黑白分明，毫無怯意，反而帶着一種冷靜。
佟瑞曉點頭：“你接着說。”
他沒打斷她的思路，去闡述自己的意見。那樣是強塞一種思想給別人，沒有意義。
他想聽她的想法。
簡厭：“天才只用三分力，就能達到普通人盡全力才能企及的水平。江城一中本就是江城升學率頂尖，精英班更是尖中拔尖，學生都是通過特招又經歷了層層選拔才進去的，自然屬於人羣中的天才。”
佟瑞曉不否認。
他之前被邀請去江城一中做講座，開給高三精英班學生聽。當時在報告廳裏那些學生腦子轉的都很快，給他留了些印象。
簡厭接着說，“天才畢竟少數，剩下大部分人則是需要通過後天培養才能獲得更強學習能力。很顯然，小慕在學習這方面是普通人，從他的成績就可以看出來。”
“佟先生能用錢把他安排到天才薈萃的班級，可你能給他相應的能力嗎？”
佟瑞曉怔了怔，陷入沉思。
“答案是不能。”
女人的聲音冷靜又字字清晰，令人發醒。
“隨着課程難度增高，小慕與身邊同學是懸殊只會越來越大。這會給他極大的心理壓力，而且極有可能導致被孤立排外。”
她犀利的問一句：“你只覺得一切都應該給他最好的，可有想過是否適合嗎？有問過他，這些他都真的需要嗎？”
“佟先生，你是做買賣的，應該最清楚，有些定西不是錢能買到的。”
聽到這話，佟瑞曉看向她。
鏡片下目光銳利，好似要透過她的雙眼看清內裏的靈魂。
看的簡厭心裏一突。
移開視線，聲音沒有絲毫變化，彷彿感受不到他的審視：
“把獵鷹放到海里，它也不會變得跟魚一樣擅長游泳，因爲他的天賦不在這裏。只有讓他去到他該去的地方，才能挖掘出更多潛能。”
“所以我才會讓小慕轉班。”
等她的話徹底消失在空氣中，男人站起身。目光卻鎖在她臉上，讓她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