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芝皺了皺眉。
李翠看似是在幫她說話，實際上句句含沙射影。
她想表達什麼？
說她空有一副皮囊，只是個花瓶？
還是諷刺她以後只會攀高枝，靠男人上位？
無論是哪種，沈芝心中清楚，她絕對不懷好意。
“二嬸說笑了，長得漂亮固然是好事，但最重要的還是自身夠優秀努力，您說是嗎？”沈芝微微一笑，不急不緩道。
“那是當然！”李翠想也不想道。
沈芝笑了笑，話鋒一轉，恍然道：“原來二嬸懂這個道理啊，我還以爲，二嬸的全部心思都花在自己穿衣打扮上了呢……”
她的聲音又輕又慢，配合一雙迷茫無辜的大眼睛和微微翹起的脣角，既慵懶又嬌妹。
李翠又怎麼會聽不出她語氣裏的嘲諷，頓時氣得臉色都變了。
可還沒等她開口，沈芝又緩緩道：“不過，二嬸你也別只顧着自己打扮呀，也應該多關心關心婷婷。婷婷五官長得很好看，就是有些不會打扮，只要稍微一打扮，指不定有多漂亮呢！”
聽到這話，劉淑英有些詫異地看了沈芝一眼。
沈婷雖然算不上醜，但也絕對談不上漂亮。
芝芝這話是怎麼說出口的？
一時間，劉淑英竟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女兒。
而一旁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沈婷在聽到沈芝這話後，也有些詫異的擡起了頭。
厚重的黑框眼鏡下快速閃過一絲光亮……
她真的……打扮了就會變漂亮嗎？
“一段時間不見，芝芝真是變得越來越伶牙俐齒了啊！”李翠冷笑道。
“二嬸過獎了。”沈芝微微一笑，毫不客氣。
以前她過於軟弱，面對老太太的刻薄，李翠的冷嘲熱諷，她都只敢低着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可現在，她是重活一世的人。
在在京都待了八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受過不少的冷眼。
跟他們比起來，沈家這幾人的手段只能說不痛不癢。
“既然看都看過了，那就走吧，別打擾我老婆子休息！”牀上的沈老太太忽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這顯然是對沈芝母女說的。
“也好，奶奶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和我媽就先走了。”
沈芝說完，便直接拉着劉淑英離開了。而等她們一走，李翠頓時再也憋不住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身後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沈青山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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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蹄子欺負我，你都不知道幫我，你還算不算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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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山一個頭兩個大，一個是自己老婆，一個是他的親侄女，他幫誰都不對。
更何況，明明是李翠自己先嘲諷人家沈芝的，而沈芝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啊！
她還誇了沈婷。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沈青山一回頭，卻發現沈婷人已經不在病房了。
“婷婷呢？”
……
另一邊，沈芝一邊拉着劉淑英往醫院外面走去，一邊聽着她苦口婆心的教訓。
“芝芝，你剛剛不應該那麼跟你二嬸那麼說話，她畢竟是你的長輩……還有你奶奶，你今天對她的態度也不怎麼好，你是對她有什麼不滿嗎？”
“有！”
沈芝原本心裏就有些不爽，聽到劉淑英這麼問，直接停下了腳步。
“我對她非常不滿！”
沈芝皺起了眉頭，向來溫和的臉上此刻盡是憤懣：“明明你什麼都沒做錯，爲什麼奶奶要這麼對你？
爸爸去世了，你的傷心不比她少。她沒有幫我們就算了，還次次嘲諷我們母女倆。
媽媽，你難道真的就不生氣嗎？
還有二嬸一家，當初爸爸生病需要用錢，你拉下臉問他們借，他們表面說沒錢，實際上卻花天酒地。
這些我都可以理解，畢竟他們沒什麼義務幫我們。
可同樣地，他們也沒有任何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我們也不應該就這麼平白無故地受他們的氣。
媽媽，你說是嗎？”
“芝芝……”劉淑英一時愣住了，眼眶泛起了紅。
這些年一些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和心酸被沈芝當面揭開，她心裏不好受到了極點。
這還是她印象裏那個溫和安靜的女兒嗎？放在以前，她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可她也明白，沈芝說的是事實。
“媽……”沈芝嘆了口氣，拉起了劉淑英的手，柔聲道：“以後我們過好我們的生活就行了，不必再討好他們。我會好好努力，早點讓你過上好日子。”
“好。”劉淑英強忍住淚水，用力點了點頭。
她發現，她的芝芝是真的長大了……
“沈芝姐。”
正在這時，一道沉悶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沈芝一回頭，便看見沈婷站在她身後，頓時有些驚訝：“婷婷？”
“大媽，我能和沈芝姐單獨說幾句話嗎？”
劉淑英和沈芝疑惑地對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芝芝去吧。”
“怎麼了，婷婷？”沈芝走了過去，關心地問道。
雖然她不太喜歡李翠，但對沈婷的印象還好。
記憶中，她一直這麼默默無聞。不像她媽，一開口總能說出讓人討厭的話來……
“沈芝姐，我……”沈婷有些猶豫，漲紅了臉，在沈芝好奇的目光中猶豫再三，才緩緩道：“我想變漂亮點……也不需要多漂亮，像我媽說的，有你一半漂亮就好了……”
沈芝驚訝地張了張嘴，一時沒有說話。
她沒想到，沈婷找她會是因爲這件事。
難道是因爲自己剛剛在病房那番話，給她造成了什麼心理壓力嗎？
那樣的話，她真的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但是呢，外貌這個東西很大程度上是由基因決定的。
可她不能這麼直接告訴沈婷。
她現在正值青春期，內心又比較敏感自卑，很容易就會給她造成打擊。
沈芝想了一會，忽然伸手摘掉了她的黑框眼鏡，在沈婷錯愕的目光中撩起了她的額頭。
仔細端詳了一會，她才緩緩道：“婷婷，其實你的底子很好。你的眼睛很漂亮，額頭也比較飽滿。鼻樑雖然不挺，但也沒什麼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