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曦愣住了，這點有些不好說，他對自己好的是沒話說，可是作爲皇帝也有殺伐果決的一面。
“皇上不受先皇寵愛，和琛兒差不多大的時候就失去了母后，沒有人庇護，還要遭人算計，所以皇上有一顆堅韌的內心。”
慕景宸一雙幽深的瞳孔鎖住她的眉眼：“朕頂着一個嫡皇子的身份不得庇護，不得不堅韌隱忍，朕一直以爲是個冷心冷情的人，這一生都不會動情，遇到你之後一樣還是會愛。”
許言曦柔聲說：“身爲執掌天下的九五之尊，不能說冷心冷情，那叫不會感情用事，面對所愛之心，依然有熱情，皇上算的上一個相當完美的君王。”
“將來琛兒若和朕這般，是不是很合你的意？”
在父母疼愛下長大的琛兒怎麼可能和他一樣，哪怕慕景宸對琛兒再嚴厲，也是愛他的，不像先皇對待慕景宸，很少訓斥，因爲他不管不問，就像那個兒子不存在一般。
“即便是父子也不可能性格一樣，琛兒的心性若是如皇上一般，冷靜睿智，愛恨分明，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除了性格之外，那麼心腸呢，曦兒希望琛兒長大之後是什麼樣子的？”
許言曦沉思須臾，說道：“世間沒有絕對的善與惡，有些人打着良善的名號卻做着傷害人的事，相反有些人看似心狠，做出的事利遠大於弊。如果琛兒是一個普通人，我希望他會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以德報怨根本就是誤人的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慕景宸贊成的點頭：“無論身爲一位皇帝，還是一個父親，朕都不希望琛兒過於良善，皇帝最大的忌諱就是心軟。”
他的臉色越發凝重：“琛兒是個好孩子，聰明活潑，可是他不僅心軟，還感情用事，你看看剛才他爲了幾個奴才，不顧身上有傷，從牀上爬下來那般求朕。”
“聖人說，人之初性本善，七歲的孩子難道這不是天性嗎？”
慕景宸冷峻的臉上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朕七歲的時候在父皇面前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爲朕那個時候已經意識到，越是這樣求父皇，他們死的更快。”
許言曦贊同的點點頭，“琛兒的童年比皇上有幸太多，所以他沒有那麼多心思。”
“朕和你真心疼愛他，可是我們不會庇護他一輩子，他遲早都是要離開我們的羽翼。”
聽着他話裏的意思是要他的孩子沒苦硬吃的感覺。
仔細想想，他也有他的道理。
眼眸微轉，她說道：“皇上年少時比琛兒多受過很多苦，皇家和後宮的冷酷讓皇上變的堅韌睿智，更能看清暗藏的險惡，與此同時皇上也有一顆溫柔寬廣的心胸，這些都是太后帶給您的，太后善良溫和，又極其疼愛皇上，她對皇上的教導影響皇上一生。”
慕景宸回憶起往昔，眉角眼梢皆是無盡的溫柔：“母后寬和善良，她帶給朕的溫暖，讓朕受益一生。朕自小既見識到了身在高位上的冷酷，又感受到了母愛，才讓朕既有雷霆手段，又有愛人的能力。所以你說的很對，一個人的脾性絕不是單方面造就的。”
許言曦點點頭：“所以教養孩子就應該寬嚴並濟，既不能讓他們只依賴父母，變得軟弱無能，也不能將他們教化成冷戾絕情，就像皇上一樣剛中帶柔就很好。”
“剛中帶柔？”慕景宸細細咀嚼着這幾個字，“你是朕的妻子，朕自然對你溫柔。”
“在臣妾對皇上第一印象裏，臣妾就覺得皇上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仔細想想，皇上身份尊貴，自帶着一種雍容氣度，是刻在骨子裏的矜貴，和你在一起不會覺得帝王的狠厲，而是很有修養的高貴，是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高不可攀，而不是這個身份讓人畏懼。”
她說話的語氣神情滿是真摯，慕景宸不由的嘴角勾起，曦兒可不是常常誇他的，偶爾誇一次，讓他高興好久。
“誇了那麼多，你就是想說朕有教養，你也希望琛兒也有朕這一點。”
許言曦點點頭，剛認識慕景宸的時候，他還沒有對自己動情，雖然知道他在防備自己，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讓人感到不舒服，他是既有帝王心術，又很有教養，哪怕是算計人，也將分寸掌握的恰到好處。
“教養出一個好孩子，就要從多方面，同時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這就要我們格外用心。”慕景宸眸中閃過一絲喜色：“我們分工，一嚴一慈相得益彰。”
許言曦急忙搶先說道：“你做嚴父，我做慈母。”
慕景宸笑了出來，“你這個分工好像有些不公平，讓朕做嚴父，你做慈母，慈母不僅容易，還在孩子面前一直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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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曦笑着說：“那我們換一下，你做慈父，我做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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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教父之過，教養孩子本是父親的責任，朕將你拉來一起管孩子，自然是先讓你挑，再說，你確實適合做慈母。”
許言曦臉色一紅，不要說適合不適合，主要是慈母相對於容易，只靠嘴講一些道理多一些陪伴就好了。
讀書不好或者闖了禍因爲犯懶也可以推給別人。
漸漸的許言曦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
琛兒貪玩不愛讀書，慕景宸對他寄予厚望，對他十分嚴苛，許言曦自然少不得從中調和，不然琛兒少不得粗暴的挨罰訓斥。
珵兒從小便能看出做事很用心，可是他心思細膩，小小年紀便思慮太多。
琛兒雖然貪玩，可是天賦極高，讀起書來過目不忘，尤其是在六藝中的數上一點就通。
珵兒和琛兒比較起來就差了一些，同樣做一些事情，他要比琛兒多花費一些時間，珵兒也曾經幾次問過許言曦，“母后，珵兒沒有哥哥聰明，您會不會不喜歡珵兒。”
要知道他還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許言曦心中很是觸動，“母后從來不覺得珵兒不如別人聰明，只是每個人都是各有所長而已，就算珵兒沒有哥哥聰明，母后也是一樣喜歡珵兒。”
珵兒仍然一臉不安，反覆問着：“書讀的越久，就會和哥哥差別越多，如果珵兒很差，母后會不會不喜歡珵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