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順勢叫紫蘇跟青黛都退了出去。
她則是擡手替江羨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道:“你今日可有別的事要做?怎麼也起的這麼早。”
“要去一趟大皇子府。”他道。
那他們定然是有要事要商榷,沈稚便沒多問。
正好丫鬟送來了早膳,兩人就將就着用了一點。
然後就去給老夫人請安問好。
此時天色還早,也還有幾分涼快。
到了老夫人那裏,才發現碧玉竟然也在。
她起的倒是早。
“見過侯爺,夫人。”碧玉瞧見他們進來,就起身行禮。
江羨只擡了擡手,連話都沒說,就同老夫人先行了禮。
“這是要出去?”老夫人見他們一身裝束,便問道。
“我表姐生了孩子,今日設宴。”沈稚笑着回道。
“這樣啊。”老夫人就淡淡點了點頭,“那就早去早回吧,明日也是棣哥兒的抓周禮。”
“是。”沈稚應了一聲。
等他們夫妻倆走了以後,老夫人才朝碧玉招招手,笑着說道:“我前兩日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她爲碧玉物色了一處人家。
家境雖然不算太好,但祖祖代代也都是清流,家中最高者甚至官至四品,也算是不錯了。
她給碧玉說的,是那家的大兒子,也中了舉子,只等着下一次的春闈了。
這樁婚雖然及不上之前所說的荀家,可到底也還算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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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們夫妻日子過的好就是。
可不知爲何,碧玉卻遲遲不肯點頭先見一面。
如此拖了兩日,老夫人是終於忍不住了,才來又問一遍。
而這次,碧玉的面上仍是一片猶豫之色:“老夫人,我還沒想好……”
“這你還有什麼可考慮的?”老夫人便道,“那趙家是比不上荀家,可人也算是不錯的。”
她知道碧玉更中意荀家。
可問題是荀家看不上她呀。
碧玉抿了抿脣,好半晌沒說話。
她還記得母親病重前,拉着她的手,對她說的那些話。
日後便是要嫁人,也不可再嫁窮學子了。
她母親的路,就是前車之鑑。
嫁給她父親後,這一生都在異鄉漂泊,到死竟然都回不到故土。
碧玉一直記着這些話。
“我想爲母親守一年的孝。”她垂下眼眸,語氣泫然道。
“你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再守一年,生生拖大了歲數,往後婚事更不好說了。”老夫人皺眉道,“碧玉啊,我也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碧玉溫聲道,“老夫人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銘記在心。”
老夫人見狀,語氣也不由得溫和下來:“原來,我想着與其將你嫁出去,不如留在我身邊的好。雖然是給老四做妾,但有我給你撐腰,你在侯府的日子也能過的比外面那些正妻強的多。但你也看到了……”
沈稚跟江羨的感情好,也不是一般人能插足進去的。
況且,沈稚跟老夫人先前鬧成那樣,江羨都仍選了她。
若是如今再提此事,只怕江羨都能乾脆不要她這個娘了。
老夫人雖然有時任性獨斷了些,但再這些問題上,她也還算是清醒。
總不能爲了一個外人,跟自己的日子兒媳一刀兩斷吧。
將來她老了,總還是需要兒子的。
“您爲我做已經做的夠多了。”碧玉微微笑着,笑容一派的溫柔。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老夫人也沒有再往下提。
碧玉畢竟剛喪母半年,也可能還沒走出悲痛來。
如今逼着她嫁人,似乎也不怎麼人道。
但她哪裏知道,碧玉的心裏,實則有其他打算。
*
沈稚這邊,江羨將她送到陸家後,才繞道往大皇子府去。
她還沒來過陸家呢,這是頭一次來。
門口早有婆子丫鬟在招呼客人,還有個瞧着與喻夫人年紀差不多上下的婦人,穿着打扮雖是瞧不出多貴氣,卻勝在一身氣質好。
她臉上堆滿了笑,正在門口迎着客人。
有眼尖的瞧見了沈稚,便往那婦人身邊靠了靠,附耳說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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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便望過來,等看到沈稚時,立刻迎了上來。
身邊的小清對沈稚輕聲道:“這位應該是陸夫人了。”
陸懷瑾的母親。
經她這麼一提醒,沈稚才發現他們母子眉眼間是有些想象的。
陸夫人穿着一身玫瑰紫事事如意妝花褙子,梳着婦人圓髻,髮髻上戴着半月型鑲珊瑚玳瑁蜜蠟梳蓖,雖上了些年紀,臉蛋卻保養的很好,只眼尾有幾條細微的周圍。
“鎮北侯夫人,久仰大名了。”陸夫人走近便笑着同沈稚行禮。
沈稚是有品階的誥命夫人,陸夫人見了她也得行禮。
但今日畢竟是陸家設宴,況且她也算是沈稚的長輩,無論如何都受不起這一禮。
所以沈稚連忙伸手攔住了她:“今日是陸家的大喜事,我要先跟您說一聲恭喜了。”
陸夫人見她雖地位高,卻絲毫沒有拿捏架子的模樣,相反還笑容晏晏,神情溫和有禮,心下對她又多了幾分好感。
“秦茵總跟我提起夫人,今日一見,才知她對您的誇獎,還是委婉了些。”陸夫人笑道。
“是您過獎了。”沈稚輕輕笑道。
陸續來的客人還有很多,陸夫人也不好一直在門口跟沈稚寒暄,便叫來個婆子,領着沈稚先去看看秦茵。
知道她們表姐妹的關係好。
陸家的宅子自然是比不上侯府那麼大的,但也可以看的出來陸夫人佈置的有多用心。
她跟着婆子一路進了後院,又來到了秦茵的屋子。
外面雖熱鬧非凡,可這院裏卻是安靜的很。
想必是秦茵剛生了孩子,身子正勞累呢,聽不得那些聲音。
門口的丫鬟瞧見婆子帶着沈稚來,便趕緊上前來行禮。
這丫鬟是秦茵從忠義侯府帶來的,也認識沈稚。
行過禮後,她便領着沈稚進屋。
秦茵半倚在牀頭,只身下搭着條毯子,她穿戴整齊,只是臉色瞧着還有些憔悴蒼白,但是比之沈稚那時,卻不知好了多少。
“稚兒!”秦茵又驚又喜,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想不到你是第一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