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緋背靠在牀頭,垂首在想事情。
被李小魚突然打斷,他眉宇間驟然升起一抹戾氣,一向溫和的聲音冷了下去。
“李小魚,我不想陪你過家家,別來煩我。”
見他臉色再也無往溫柔,李小魚頓了一下。
他這是怎麼了,氣壓這麼低?
想要在閻王手上活命,李小魚可是豁出去了。
她瞅了眼窗戶的位置,隨後跑了出去。
聽到滴滴答答離去的腳步聲,顧緋並不意外,相反他覺得這是人害怕時的正常反應。
收起思緒,他打算睡覺。
正要躺下,就聽到窗戶口傳來窸窣聲。
他偏頭聆聽片刻,壓着冷意:“李小魚,趁我還有耐心,你最好安靜地回來睡覺。”
李小魚腳踩在板凳上,用力往外一拉,把木窗又給卸了。
聽到男人威脅的話,她趴地窗戶朝裏面嘿嘿笑道:“馬上啊。”
接着她把木盆端進屋,在窗戶後調整了許久的角度,終於有小小一塊月盤照進了水裏。
做好這一切,她走到牀前,乖巧對面無表情地男人說:“我把月亮請進來了。”
聞言,顧緋微微擰眉,不再僞裝的他。
僅一個皺眉的動作都染着肅殺之氣,薄脣淡淡吐出兩個字:“想死?”
李小魚觀察着他的表情,儘管心裏不樂意的哼了一聲,面上還是帶着沒皮沒臉的諂妹。
大膽的輕拍男人肩膀,語調婉轉悠揚:“夫~君,別動不動就說死。”
“明知我怕死,還用死來嚇唬我,討~厭。”
顧緋最噁心這一套,霎時他身上散發出了冷意,擡眸望着眼前的女子。
聲音冷厲:“李小魚,你再說一遍試試。”
見他平靜地說出最狠的話,李小魚雙手交疊,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小半步。
小聲地說:“可是我答應過夫君,要摘月亮。”
“你對瞎子有什麼誤解?”,以前他是暗中陰陽怪氣,現在明着陰陽怪氣。
說實話,比起以前他裝溫柔暗戳戳的罵人。
現在這種明着來的相處方式,李小魚覺得舒服多了,就是容易觸發死亡按鈕。
她乖乖地回:“夫君看不到,但你可以摸到啊。”
聞聲,顧緋怔了一瞬。
磁性的嗓音慢慢溢出驚訝:“什麼?”
見他態度稍微緩和,李小魚大着膽去觸他的手臂,儘量讓語氣顯得溫柔:“夫君跟我來就知道了。”
手臂的溫熱和女子討好的話,並未在顧緋心裏翻起漣漪。
見顧緋沒動,李小魚又大着膽子掀開被子,“夫君,我知道我強行嫁給你這事不厚道,但我真的沒有害你之心。”
不管他信不信,她都沒打算欺騙他。
如果改變不了顧緋對自己的印象,那就當個舔狗。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真讓她去大山裏被野獸吃了,她寧願死在顧緋手上。
發現顧緋眼簾微攏,肢體上也沒有做拒絕的動作,她小心翼翼把他的右腿挪到牀邊。
求生欲很強的她繼續刷好感度:“如果我真有害你的心,昨夜兇手來殺我的時候,我就不會把你推到房間讓你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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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那個畜生多噁心”,她罵起人的時候,什麼髒話都有。
顧緋當然知道,他收起思緒,配合的問道:“有多噁心?”
說起這事,李小魚想把畢生所學的髒話都說出來,但想着顧緋這種見過世面的,一般都不喜歡說髒話的人。
她稍微說得委婉一些:“那個狗雜種居然還想睡我們。”
“睡我就算了,他還想睡你”,她一邊罵一邊討好顧緋,“夫君何等身份,我自己都沒睡他憑啥睡,哼,我這暴脾氣哪能忍,不得跟他拼命啊。”
她說的頭頭是道,義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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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緋向來會抓重點,他脣畔微浮,似笑非笑道:“你想睡我。”
他用的肯定句。
李小魚正扶他站起來,聞言,她微愣住,瞥向男人乖巧精緻的臉。
思索了片刻,緩緩回道:“夫君生得好看,我若說不想那是假話,但若說想我也沒那個膽子。”
“你倒是敢說。”
在攙扶下,二人走到窗臺處。
那裏有李小魚放的一張凳子,凳子上面放着一盆清水。
一輪只有小半部分的彎月倒映在水中,在月光的映襯下波光粼粼。
寂寥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浪漫色彩。
輕輕握住男人左手帶進水裏,將他的手收成拳,只伸出食指。
二人幾乎是頭挨頭,呼吸灑出彼此都能聽見。
李小魚握着他的食指沿着水中月的輪廓描邊,沉穩的聲音染着溫甜的笑意,“我只是不想騙你而已。”
食指在水中緩緩勾勒,顧緋能感受得出來,是彎月狀。
冰涼的水打溼半個拳頭,手應該是涼的,但女子的手覆蓋手背,卻平添了溫暖。
無論水有多冷,他都能感受那股暖意。
勾勒完一圈水中月,李小魚又跟他描述月亮的形狀,她的聲音沒有別的女子那般清亮。
略顯嘶啞的嗓音像寺廟的鐘,敲響時沉穩悅耳。
聽她講完,顧緋收回手。
李小魚從懷裏拿出一張帕子遞給他,這是她之前從舊衣裳上扯下來的。
見他單手拭指也不顯狼狽,她看了眼他那只可能再也好不了的右手。
若有所思地問:“夫君,既然你能翻盤,那能否叫個厲害的神醫過來治療你的右手。”
那麼漂亮,連筷子都拿不了,太可惜了。
這句話李小魚沒說出來。
擦乾淨手,顧緋把不知道什麼布料做的手帕還給她,知她沒惡意,他聲音也柔和了許多。
“治不好。”
平靜地三個字,道出了右手的結局。
李小魚還想問什麼來着,顧緋瞭解人的心理,猜到她還想問什麼。
轉身之際對她說:“村長沒跟你說過,只有啞巴才能活得長久。”
這話直接把李小魚嚇着了,她雙眸一睜,不敢相信地盯着已經上牀的男人。
說話都結巴了起來:“你…你聽到…我…我和村長的對話了。”
顧緋慵懶的雙眸掃向她,儘管看不見,他也依舊保持着常人的習慣。
“有何難?”
李小魚撓了撓耳朵,她垂眸盯着腳尖。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從堂屋離屋後有些距離,哪能輕易就聽到啊。
她忍不住小聲嘀咕:“難道他是順風耳。”
“你想當千里眼?”,顧緋溫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