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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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防的官兵提着水桶跑來,將桶中的水潑在兩人身上。

只可惜爲時已晚。

左街使看着燒得渾身黢黑的齊國公,滿臉爲難環目四顧,街邊百姓紛紛躲避:他們沒水,有水也不想救。

一輛馬車姍姍而至,在火場不遠處停了下來。

一只修長乾淨的手輕輕挑起車簾,露出赫連瑾俊逸無雙的臉。他皺着眉頭,拿帕子擋在鼻前,淡聲問道:“雲帆,前方出了何事?”

左街使很快扶着腰刀跑了過來,拱手一禮道:“啓稟攝政王,前方有一老者,縱火自焚。”他小心地擡眼看了看赫連瑾,吶吶回道:“還,還燒死了齊國公。”

赫連瑾眸光微擡,冷冷落在左街使臉上,“有人當街自焚,還燒死了一位國公?齊國公身爲中書省中書令,乃朝廷重臣、國之棟樑,今日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活活燒死!你這差使,是怎麼當的?若是京城治安巡防衛衙都跟你一樣,萬事皆休才姍姍來遲,朝廷養着你們又有何用?!”

左街使嚇得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赫連瑾卻不打算聽他說話,連聲吩咐道:“來人,傳大理寺卿、京兆府尹火速前來,徹查此案!”

他冷冷看了癱倒在地上的左街使一眼,“將此人帶下去,撤職查辦!”

立刻有人大聲應是,迅速退下去傳令。又有官兵走過來,架起軟成一灘泥的左街使,將他拖了下去。

赫連瑾眉頭微蹙,目露不忍,擡手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遞給雲帆,“去給老國公遮一下吧。”

燒焦了還被澆了水,活像一只祭祀時扔在火堆裏的脫毛雞。

太醜了!

大理寺卿與京兆府尹屁滾尿流地跑來了,跑得滿臉是汗,一看現場,京兆府尹陸重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鬧市區發生一起兇殺案,死的又是當朝重臣,還是攝政王命人傳喚他們才知道。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感覺自己脖子後面涼嗖嗖的,腿肚子已經轉到了前面。

京兆府尹頭上的官帽是保不住了,至於命能不能保住,還得看他將這件案子辦得怎麼樣。

待大理寺卿命人將案發現場圍起來之後,赫連瑾這才落了轎簾,黯然吩咐,“繞道,進宮。”

國公夫人驚聞“慘案”後,整個人像一塊木頭橛子,直愣愣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內室中,齊瑞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透過木門仍然震耳欲聾;室外,僕從們面對暈倒在地的國公夫人束手無策。

齊國公的妾室瑛姨娘聞訊趕來,偷偷在國公夫人手臂上狠狠擰了一把,甩着帕子道:“還愣着幹什麼?當國公府的主子都死絕了不成?還不快去請太醫!”

齊國公夫人癱了,口眼歪斜人事不省。

沒幾天,一個號稱齊國公私生子的男子找上門,要求認祖歸宗,接管財產,被齊國公的女兒們打了出去。

因爲財產分贓不均,齊國公的數位姨娘和十幾個女兒女婿直接在府裏大打出手,將府裏的一應物什連搶帶砸搞了個稀巴爛。

司馬翀把國公夫人接了回去,卻將日夜慘嚎的外甥獨自留在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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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附近有人聞到沖天的臭味,尋味而來才發現,齊國公府曾經不可一世的小公爺齊瑞,早就死在了他那張極盡奢華的榻上。

屍體腐爛後的屍水都從榻上流到了地下。

那人報了衙門,最後還是留侯府派人買了棺材,匆匆收殮了。

誰料棺材在運往京郊蒼翠山時,扛棺材的小廝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棺材順着懸崖滑了下去,落在崖下摔了個稀巴爛。

屍體早就爛的提不起來,棺材又碎了,留侯府的小廝沒辦法,只好在崖底隨便挖了個坑,將齊小公爺匆匆埋了。

等大理寺卿終於將案情查清楚,京兆府衙役來國公府拘押虐童殺人犯齊瑞時,入目一片蕭瑟和荒涼,院子裏雜亂不堪,只剩一片碎石殘垣。

無奈的大理寺卿稟報赫連瑾後,派了人前往同州,抄齊瑞在同州的府邸去了。

好好一個國公府,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敗得如此徹底……

門外,新年的焰火正騰空而起,映亮京城上方墨藍的天空。

赫連瑾站在城樓上,望着漫天綻放的焰火,輕聲呢喃道:“紹安,應該順利抵達北關了吧?”

……

臘月中旬,距京城千里之外的郕陽關大營外,運糧草的馬車被營內兵卒接手,經過仔細檢查之後進了軍營。

兵卒子們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抱着膀子在原地來回打轉,不時伸長脖子看看前面糧車還有多少,才輪得到他們這些小卒子進軍營。

與其他人相比,沈紹安就顯得有些氣定神閒。臨行前赫連瑾給他準備的包裹裏,有一件與士卒無二的外裳,裏面卻縫了一層上好的狐皮。

出了關,沈紹安就將衣裳套在了身上,別人都凍得鼻紅脣青,他卻熱的額角冒汗。

只是到了北關,這件衣裳也有點頂不住了。

而且這一等就是大半天,再多的熱氣也都散的差不多。

直到天將過午,最後一輛運糧車才被慢慢趕了進去。

總算輪到沈紹安進營了!

可是,他剛綻開一個笑容,朝着門口校尉的招呼還沒出口,就聽那個黑大個兒冷冷說道,“女子不得入軍營,退!”

話音未落,兩把長戟無情地交叉在他的胸口前。

你特碼的!

看着身邊兵卒子們一個個都進了軍營,沈紹安強忍着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上前一步道:“大哥,您擦亮眼睛看清楚,我不是女子,我是男人!”

男人!男人!男人!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黑大個兒乜斜着眼睛上下掃視了沈紹安一眼,摸着下巴露出個尾瑣的笑,“細皮嫩肉的,小模樣兒挺俊俏昂。你說你是個男人,怎麼證明啊?”

怎麼……

證明?

脫褲子給你看行不行啊你個雜碎!

沈紹安公子哥兒的脾氣上來了,一把摘下帽子往地上一摔,指着那校尉的鼻子罵道:“睜開你的狗眼給老子看清楚,就算你爹是個女子,你爺爺我也是個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