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黛隨手翻了翻這一沓沓的帖子。
莊雲彤跟莊雲期這幾日是歐老爺子給他們放了假,正是得閒的時候,乍然看到這些帖子也是嚇了一跳。
莊雲黛很快把這沓帖子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只有薄薄的幾張,另一部分則是厚厚一沓。
“這幾張,都是先前便交好的人家,到時候咱們有空就過去看看。”
莊雲黛又推了下另外的帖子,眨了眨眼:“這些帖子,則是需要婉拒的……我聽老爺子說,這次你倆出去,接人待物都有了長足的長進,這些帖子就給你們練練手吧。”
莊雲期跟莊雲彤都極爲認真的點了點小腦袋,鄭重其事的接過了大姐分下來的任務。
莊世農見困擾了他幾日的帖子,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在長女手下處理好了,他不由得籲出一口氣,擦了擦汗,興高采烈道:“得虧我有三個能幹的好孩子!”
莊雲彤有些驕傲的笑了笑,繼而又“咦”了一聲,仔細端詳起莊世農的臉來。
莊世農下意識的摸上臉上的刀疤,暈乎乎的問:“怎麼啦彤彤?”
莊雲彤一邊細細的歪着頭看莊世農的臉,一邊認真道:“爹,先前總在家中,好似也看不出什麼區別來,但眼下離家幾日,再細細看爹的臉,好似臉上刀疤淡了不少。”
“真的?”莊世農忍不住又摩挲了下那些陪伴他多時的刀疤。
他心情也是有些複雜,又有些傻樂,咧開嘴笑道:“是你大姐給的那個膏藥,我一直塗着。”
“看來效果確實不錯。”莊雲黛笑道,“就是這葛霜草着實不好找。回頭我再努力找些葛霜草,多配些膏藥給元叔,讓元叔也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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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世農激動起來:“真的?……哎,那就好,那就好。”
莊雲黛抿脣微笑。
他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
挑出來那幾張帖子裏,有一張的時間很是相近了。
是王祭酒那邊章夫人下帖子,邀莊雲黛來家中小坐。
王祭酒與莊雲彤莊雲期有同門之誼,莊雲黛自然是不能回絕的。
莊雲黛是帶着莊雲彤去的。
這次去的是王祭酒府上,並非是郊外半山的莊子,路程倒是很近,馬車也就走了兩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章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嬤嬤親自出來相迎,恭恭敬敬的把莊雲黛她們迎進了內院。
王祭酒在京城的宅子不算大,但修建的卻是極好,這一路走來,滿是精緻的雕樑畫棟。
進了屋子,屋子裏的熱氣便騰上面來。
一看便知道除了燒着地龍,屋子裏還又燒了銀霜炭。
丫鬟伺候着莊雲黛莊雲彤把外頭的斗篷給褪了去。
章夫人親熱的迎了上來,拉着莊雲黛的手:“黛姐兒,彤彤,你們來了。”
這是骨子裏透出來的親近。
莊雲黛笑盈盈的帶着莊雲彤同章夫人見了禮。
王芳娘也領着幾位姐妹上前來跟莊雲黛莊雲彤她們互相見禮。
卻又聽得旁邊一女聲帶着點兒陰陽怪氣的意味:“是你啊……今兒還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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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進屋時,莊雲黛粗略的掃過這花廳,見着一位面帶薄紗的女子坐在一角。
她記憶極好,自然瞬間就認了出來,這面帶薄紗的姑娘,便是先前她去那藥鋪買葛霜草時,曾經發生過沖突的那個姑娘。
莊雲黛記得,王芳娘將她稱之爲,呂芙盈?
莊雲黛眉目平和的朝呂芙盈略一點頭:“呂小姐。”
呂芙盈抿直了脣,沒說什麼,眼神卻有些不大友好。
章夫人有些錯愕:“芙盈,黛姐兒,你們認識?”
莊雲黛朝章夫人很是乾脆道:“不算認識。”
呂芙盈卻幽幽道:“是啊,哪裏算認識,表姨,我可高攀不起人家。”
這話裏夾槍帶棒的,章夫人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王芳娘是知道點什麼的,她沒想到這事情過了這麼久了,呂芙盈還耿耿於懷,她連忙出來打圓場:“就是一點誤會——沒什麼。”
“芳娘,你倒是好說話。”呂芙盈幽幽嘆氣,“你胳膊受了傷,我家裏是有祖傳的祛疤藥膏方子,你也是知道的。但就差葛霜草那一味藥,偏生被這位……”她拿眼瞥了一眼莊雲黛,意味十足,“給搶了去,呵!”
王芳娘只覺得尷尬得很,這呂芙盈怎麼回事嘛。
這話說得,好像就是她爲着她的傷疤才跟雲黛搶葛霜草一樣。
反正聽得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章夫人聽得雲裏霧裏的:“什麼搶了去?黛姐兒不是那等人。”
莊雲黛微微皺眉:“這位呂小姐,有事說事,也不必這樣生拼硬湊。”她跟章夫人解釋道,“先前我爲了我爹臉上的刀疤,特特從一家藥鋪裏訂了葛霜草。這草不太常見,是以我也是等了些時日,等這藥鋪從外地的倉庫調貨過來,按照約定的日期上門取貨。結果這位姑娘卻非要掌櫃把我訂的貨讓給她。因着我也是急需這味藥,便拒絕了。”莊雲黛頓了頓,特意指出了時間,“是綠梅宴前的好些日子了,沒想到這位呂小姐記到了現在,還顛倒黑白,拿芳娘來說事。”
莊雲黛說得簡潔又坦蕩,把事情娓娓講來。
章夫人也聽出來了。
這是呂芙盈拿她的芳娘當筏子呢。
明明是綠梅宴前發生的事,那會兒她的芳娘還沒受傷呢,呂芙盈分明是爲了她自己臉上的那道傷疤要跟黛姐兒爭葛霜草。
結果方才三言兩語的,就說成了黛姐兒不顧芳娘,跟她爭搶葛霜草。
也真真是會顛倒黑白。
章夫人拉下臉來。
她女兒受傷,她這當孃的心裏已經夠不好受了,結果這呂芙盈還想着借她的芳娘來踩芳孃的救命恩人!
“芙盈……”章夫人似嘆了一聲。
呂芙盈是沒想到莊雲黛這麼能言善辯,幾句話就把事情給說明白了。
她臉皮有些臊,卻也梗着脖子替自己辯解:“表姨,你聽我說,她肯定是在狡辯……葛霜草有毒,以它來入藥,做成祛疤的膏藥,我這些日子翻遍了醫書,除了我家傳下來的那個方子,並沒有其他的,她說拿葛霜草來做祛疤膏,純粹是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