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危急。
好在隨行侍從皆是訓練有素,當下分成兩撥人,一撥斷後,一撥護着蕭妙瑾往後撤。
“公主,咱們往西去,穿過那邊山谷,再往前直走十里有一個營帳。”
蕭妙瑾看向沈硯,心緒起伏不定,跳得極快。
沈硯堅定道:“不會有事的。”
蕭妙瑾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緊跟着侍衛們策馬往前跑去,然而沒跑出多遠,前方的侍衛高喊:“這邊也有伏兵!”
被包圍了?
此處山多,兩處出山的隘口都被伏兵堵住了。
“我們怎麼辦?”
沈硯已然明白對方的戰術,是想把他們圍在山裏甕中捉鱉。
他思忖片刻,很快有了決斷。
“我們回山裏,侯爺既知曉北翟的打算,定然很快會派人過來支援,瑾兒,咱們只要堅持到援軍到來就好。”
聽着沈硯的聲音,蕭妙瑾總算鎮定了許多。
當下一行人調轉馬頭,往來時的路回撤。
爲了擾亂敵軍的追擊,沈硯想出一條對策,把剩下的侍從分成兩路,分別往兩座山頭跑去。
一路夜奔,蕭妙瑾感覺到自己臉都有些麻木了。
正在這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幾道黑影。
衝在最前頭的侍衛立即拉住繮繩。
身後還有遙遙的馬蹄聲傳來,她看着身邊的十來個侍衛,一直竭力平穩的心緒又開始焦灼起來。
前有狼,後有虎,侍從們紛紛拔出劍,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
“公主殿下,是我!”前方傳來的卻是一道女子的聲影。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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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策馬往前,手上並無兵器。
藉着天上星光,蕭妙瑾認出來人:“韓秋芙!你……果然是你!”
“公主猜到我要來?”溫漾有些迷惑,“我的隨從在餵馬的時候聽到馬廄裏有北翟人在小聲說要來抓你,我立即趕來給你報信,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啊?你……你不是跟北翟人來抓我的?”蕭妙瑾詫異道。
她居然是來救自己的?
溫漾這才明白蕭妙瑾的心思,輕笑道:“公主以爲我是北翟細作?”
“我……我只是覺得你突然出現在朗州有些奇怪。”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沈硯道:“要追上來了,我們快走。”
“慢着。”溫漾出聲阻攔道。
“爲何?”沈硯問。
“他們把你們的行蹤摸得很清楚,眼下已成合圍之勢,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該如何是好?侯爺的援兵不知道要幾時才到……”
看着蕭妙瑾焦灼的模樣,溫漾道:“這些北翟騎兵的目標是公主殿下,但他們並不知道公主長什麼模樣。”
“所以呢?”
蕭妙瑾聽得迷惑,沈硯卻在剎那間明白了溫漾的意思:“不行,那樣的話,你太危險了。”
溫漾卻是打定了主意:“公主絕不能落在北翟人的手中。”
沈硯曉得孰輕孰重,權衡過後,他很快有了決斷。
的確,一國公主絕不能落入敵軍之手。
蕭妙瑾尚在懵懂之中,便被沈硯帶着下了馬,躲到了一旁的樹叢裏。
“沈硯……”
“噓……”
蕭妙瑾跟着他一樣蹲下身去,將身形完全隱匿起來。
她看着侍衛們跟着溫漾策馬朝前去,沒過多一會兒,便看到一隊北翟騎兵朝前追了過去。
黑壓壓地一大羣,鐵蹄滾滾,捲起陣陣塵土。
蕭妙瑾生平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面,轉瞬間變得手腳僵硬。
沈硯來北疆這段時日,經歷過不少生死場面,尚算鎮定。
他攬住蕭妙瑾的肩膀,無聲地數着北翟騎兵的數量。
等到馬蹄聲漸漸遠離,他沉沉一嘆:“單是這一隊便有上百人,前頭埋伏的恐怕更多,若是侯爺無法趕到……”
“那該怎麼辦?”
“躲,一直躲到鎮北侯派人接應我們爲止。”
這不僅僅是蕭妙瑾的個人安危,她是公主,一旦落入敵軍手中,兩國局勢還有可能改變。
“我們再往山上走去,找個隱祕些的地方,找個馬不能及的高處。”
“好。”
蕭妙瑾深吸了一口氣,彎着腰低着頭,緊跟着沈硯往山上躲去。
*
溫漾跟侍從們騎着馬往前疾馳,沒走幾里路,便見前方已有一隊北翟騎兵在攔路。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侍從們騎着馬將溫漾護在中間,大喊道:“保護公主。”
北翟騎兵並無半分猶豫,前後包夾衝了過來。
片刻之後,兵戈聲暴起。
蕭妙瑾身邊的護衛都是大內侍衛中的精銳,鎮北侯派來保護她的也都是鎮北軍中的好手。
可雙拳難敵四手,北翟騎兵人數實在太多,打退了一波,很快又涌上來第二波。
溫漾看着他們力阻勁敵,又看着他們一個一個的倒下。
很快,她能看清楚最前面那些北翟人的長相了。
要在這裏結束了嗎?
溫漾深吸了一口氣。
自從孫奇死後,自從家族平反,她早已做好了隨時去死的準備。
沈雨燃勸她放下一切重新開始,帶着出門遊歷,寄情山水,還給她一大筆銀子,讓她衣食無憂。
家人離世後,她再也沒有感受過這種關懷。
她感激蕭明徹和沈雨燃。
也是因此,當她無意中得知北翟人有意擄走蕭妙瑾時,毫不猶豫就派了一個隨從去鎮北侯的營帳報信,又毫不猶豫地跑來找蕭妙瑾。
誰知緊趕慢趕的,還是晚了一步。
北翟騎兵步步緊逼,亂鬥中,溫漾的馬被砍了一刀。
她往後跌去,身旁侍衛及時拉住她,運起輕功躍到遠處。
她站在侍衛身後,看着北翟騎兵朝這邊涌來。
到此爲止了。
溫漾深吸了一口氣,從袖子裏拿出防身匕首,把刀刃對準自己。
她護住了公主,對朝廷有利,只當是還了蕭明徹和沈雨燃的恩情。
就在此時,遠處的夜空中出現了三點火光。
“援兵來了!”侍衛中有人高呼道。
世子?
鎮北侯的援軍到了?
溫漾朝火光的方向看去,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朝這邊飛速疾馳。
她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
只來了一個人?
出乎意料的是,北翟騎兵此時突然亂了陣法。
本來朝溫漾這邊涌來的人紛紛調轉馬頭,朝那個模糊的影子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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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漾擡眼朝那邊定定看去。
只見雲崢衣襟獵獵,目光冷峻,執僵持劍直面北翟騎兵。
他手中長劍迅猛而精準,所到之處皆有北翟騎兵身死倒地,仗劍殺伐,銳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