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格如被紮了一針般,猛然從椅子上騰一下便站了起來。
容姨被驚了一跳,不明所以道,“怎,怎麼了?”
“容姨,我有些乏了,您能告訴我,我的住房是哪間,我去休息一下。”
容姨起身,將手上的水漬往腰上的圍布上擦了擦,“早些時候,大少爺便差人來說了,房間容姨早早便準備妥了,便在前頭走廊過去,轉角靠右第一間,就在……”
“好的容姨,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謝謝容姨。”
不等容姨作答,她腳下生風般,飛快走了。
容姨眨眨眼,後頭沒說話的話空空落了出來,“就在大少爺主臥的對面。”
薛子印竟然看上她了。
他是不是眼神有毛病啊,她要女人味沒女人味,要姿色也算不得上乘,他爲什麼會看上她?
先不提旁的,光是他薛家大少爺,又是玄機營少將軍的身份,京中對他心儀的女子應該不在少數吧,那麼些嬌花一樣又溫柔又楚楚柔弱的女人他看不上,看上她?
她是不是饕餮盛宴吃多了,想換點榨菜豆腐乳吃吃啊。
可她是來找師父的,她不是來談情說愛的啊。
有點慌,要不然千度一下腫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習慣性往口袋一摸,她懵了一瞬,沒有口袋,沒有手機,這是個破落的封建王朝,不僅啥啥都沒有,而且現代已經沒有她這個人了。
心慌意亂了一陣,她推開房門,看到屏風擋着的後頭,便直直走了過去。
浴桶內貼心地已經備妥了熱水,她觸手摸了摸,溫度正好,只是左右找了一圈,沒有找到適合她的男裝,全是大出許多的。
容姨當是不知道她的尺寸,才找錯了尺碼,算了,先應付着穿吧。
褪下衣服,她鑽進浴桶裏,溫暖的水流包裹進來,舒服的她嘆息了一聲。
算了,想那麼多做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何況薛子印那麼忙,哪有空隔三岔五過來,說不定新鮮的熱火勁兒一過,便忘了別院裏還有她這一號人。
自我安慰了一番,朱格給多日未痛快洗澡的自己從裏到外舒舒服服刷洗了個徹底。
出來的時候,她往衣櫃裏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套稍微算的上小一些的裏衣套上。
可這小的程度也遠遠超出了她的尺寸,只是一件上衣,已經夠當連衣裙穿了,她折了幾節袖子上去,想着再套個褲子便拖地了,睡覺翻身都翻不了索性便不穿了,反正這是容姨給她準備的房間,也不會有人進來。
這麼想着,她理所當然地翻倒牀上。
高牀軟枕的放縱加上多日來一直沒好好休息的疲累,讓她幾乎一沾了枕頭便睏意突襲。
睡過去之前,她腦中閃過一個混沌的念頭,這枕頭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啊,但也只是極快的一瞬,便被鋪天蓋地的睏意壓了下去。
天幕抹了黑,房內沒有點燭火,還撐着一半的窗櫺內,稀疏的月色將院落一株枝椏折出橫窗瘦影。
‘嘎吱’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
薛子印站在門口,想起方才來時容姨告訴他,將朱格的房間安置在了他對面。
他頓了頓腳步,漆黑的目光望過去,對面燈火全無,這丫頭折騰了好些日子,定是累壞了,他抿脣無聲,隨即推開了身後自己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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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別院他平日來時還算多的,因爲距離玄機營近,營內不方便的事,忙時回薛府大宅較遠耗費腳力和時辰,他便會在這處休息處理。
加上他喜歡清淨,這地兒只有容姨和錢叔,很合他心意。
他跨步進來,手搭在房門上正要關回去時,因爲房中突然異樣的氣息,他猛地頓住了動作,暗影下的面容瞬間浮上警惕和凌厲。
可下一瞬,他仔細一聞,竟錯愕地呆住了。
背身將門推了回去,他緩步上前,因爲有些難以置信,還在珠簾相隔的內室外頓了頓。
躊躇沒多久,他伸出手,將珠簾拉開。
內室的光線比外頭更暗,可足夠眼神犀銳的他將裏頭的所有佈置打量的一清二楚,包括堂而皇之躺在他的牀榻上,睡的毫無防備的小小女子。
冷薄的脣無聲抿起,漆黑的眸底,有混沌的暗色深深淺淺地起伏着。
她剛沐浴過,白日裏喜愛綁成高馬尾的頭髮鋪陳了一汪海藻般的柔密,褪去了英氣,柔軟地像塊香糯的甜糕,氤氳着一屋子的甜沁味。
一件原本還算長的裏衣因她抱着被子雙腿攏着的姿勢,而岌岌可危地快要抽到腰圍之上。
雪膩膩的肌膚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袒露在他眼皮底下。
薛子印狠狠吞了一口喉嚨,澀的他快要燒起來。
這一刻,他只覺自己上過多年戰場,斬殺過無數匪徒和敵將,都沒有這一次挑戰來的驚心動魄。
他站了許久,才繃着牙關緩緩靠近牀榻。
想出口喊人,可話到嘴邊,竟怎麼都喊不出來。
女子嬌嫩的彷彿能滴蜜的嘴脣微微張着,吐着清淺的呼吸。
她睡的很沉,也很香。
他盯了許久,緩緩將膝蓋屈底,與她朝外的臉正面相對。
一個閉着一個睜着。
他哭笑不得,“沒心沒肺,躺在一個對你圖謀不軌的男人牀榻上,還敢睡的這般肆無忌憚。”
他低聲說着,閉着眼的朱格似有所感,不滿地蹙眉嚶嚀了兩聲,連帶着小嘴還吧唧了兩下。
酒窩深深,更像是致命的漩渦,要將人吸附進去。
薛子印繃着下顎,沉黑的眸亮的不可思議,在黑漆漆的房內,彷彿要蹭出火光來。
宛如一根繃到極限的弦,突然間斷裂了。
他發澀地滾着喉結,聲音微啞道,“你這是投懷送抱,怪不了我……”
朱格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夢中她正舒服地躺在軟綿綿地雲朵上,突然半空中飛出一條黑龍,非說她霸佔了他的地盤,朱格想辯解,卻發現自己不僅發不出聲音,手腳還動彈不了,她急壞了,定睛一瞧,那黑龍不知何時已經逼到跟前,還幻化成了一個人,那人的輪廓竟是薛子印的模樣,還不等她看清,他竟然撲上來就開始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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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痛,腰痛,腿也痛,嘴巴最痛。
她心慌要被吃了,使出洪荒之力飛出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