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設帶着李雪蓮來給陸南承鍼灸。
一個星期行兩次鍼灸,本來昨天就要來的,可是李設從陳峯明那裏回來後,心裏一直堵着氣。
今早起牀他才消氣,消氣後,他懊悔自己跟李雪蓮一樣,被沈秋然氣得失去了理智。
醫者父母心,他怎麼可以因爲陸南承是沈秋然的丈夫,就不過來幫他鍼灸呢?
他堂堂活了幾十年的老頭子,竟然會輸給一個二十來歲的丫頭?
不可能的!
他絕對不會被沈秋然的班門弄斧給耍的!
醫者最怕的就是自己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如何去給患者診斷,開方子?
陳峯明的兒子病了那麼久,也請過別的醫生來治療,病情依然沒有好轉,沈秋然那三味藥的方子,不可能讓患者好的。
醫者最怕的就是被同行攪亂心思,他給患者把脈,患者的脈象時而細而無力,時而濡緩,這是正虛、食滯引起的腸胃病。
李雪蓮十五歲就開始跟他學習號脈,至今都還沒完全掌握號脈原理,經常跟他號脈診斷的結果南轅北轍。
沈秋然比李雪蓮還要小好幾歲,平時又沒有師父在身邊帶她,就算她懂醫,也不可能比他厲害。
昨天,他是想多了。
唉,真是越老越糊塗,居然跟一個後生置氣。
想通的李設,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來到陸南承家裏,關切地問候大寶小寶的情況後,讓陸南承捲起褲腳躺到牀上去。
李雪蓮提着木藥箱,面無表情,但看到小寶時,心裏卻暗吃一驚。
自從小寶生病以來,精神很不好,整個人都蔫巴巴的,雙目無神,隨時都要睡覺的虛弱樣子。
怎麼才兩天時間,小寶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
剛才李設問她們情況,陸南承還說,這兩晚都沒有咳嗽發燒了。
李雪蓮臉色微白,她冷冷地瞟了一眼沈秋然,她到底找哪個中藥開的方子?竟然這麼快就治好了小寶的病?
“雪蓮,拿銀針出來。”李設暗啞的聲音在屋裏響起。
李雪蓮回過神來,趕緊上前兩步,打開藥箱,從裏面拿出火水跟銀針。
沈秋然從屋裏的一塊山坡上摘了不少的馬齒莧回來。
讓兩個孩子坐在門前洗馬齒莧,她則站在一旁,看着李設給陸南承施針。
平時不覺得怎麼樣,現在沈秋然站在旁邊看着,陸南承竟然有種,脫了褲子被她看一樣,渾身不自在,很是窘迫,以前不知道臉紅的他,面對沈秋然動不動就臉紅。
沈秋然看着他的腿,有做過手術的疤痕,不過依舊是一條充滿力量的腿,肌肉結實、腿毛也性感。
陸南承輕輕擡眸,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腿看,他想起她之前說要脫他褲子看腿的話,渾身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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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藉口打發這個‘色眯眯’的女人,“你出去看孩子,不讓她們玩太久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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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然目光從他腿上移了移,瞟了他一眼,見他耳根,脖子都紅了,知道他的純情病又犯了,她才不會聽他的話,“她們在洗菜,今晚我煮馬齒莧雞蛋湯給你們喝,酸酸的,開胃,特好吃。”
“鍼灸完了,我來洗,她們洗得不乾淨,玩水久了會感冒。”陸南承皺眉,唉,這個女人不懂他的意思。
“你閉上嘴巴,乖乖躺着鍼灸,她們四歲了,要學會幹點活,幹輕活能讓她們活動筋骨,提高抵抗力,她們也不是瓷娃娃,大熱天的,洗個菜也會感冒。”沈秋然臉色一沉,兇巴巴的樣子,像極了母老婆。
陸南承果真聽她的話,乖乖閉上了嘴巴,沒有再反駁。
李雪蓮陰鬱地掃了一眼沈秋然,然後複雜地看向陸南承。
她一直崇拜的男人,爲什麼要這麼聽沈秋然這個潑婦的話?
李設見李雪蓮失了神,挑眉提了提聲音,“雪蓮,我說穴位,你來施針。”
李雪蓮聞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伏兔。”
李雪蓮在陸南承的腿上找到了伏兔穴位。
李設:“緩慢下針。”
李雪蓮照做。
“下針後,順圈旋轉,轉一圈,加重一分力。”
李雪蓮做得很認真。
“好,留針,百蟲窩……”
給需要的穴位施完針,留針十五分鐘後,李設拔針前,故意在百蟲窩這根針上,下了很重的力。
他看向陸南承,陸南承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別說皺眉頭了。
李設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氣。
他收拾銀針,對陸南承道:“我做了幾副藥膏,你每晚睡前敷在膝蓋處。”
陸南承坐起來,把褲腳放下,“嗯。”
然後從口袋摸出一塊錢遞給李設,“四爺爺,藥錢。”
李設拒絕,“你跟我客氣啥?你是英雄,我給你治病,怎麼好意思收錢?”
聽說他留在軍醫院,軍醫院會給他免費治療,不知道他幹嘛不留在軍醫院,非回農村這裏受苦。
“四爺爺要是不收,我以後都不會再叫四爺爺過來給我治腿。”陸南承很堅定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因爲別人叫他英雄,就利用英雄這個身份賺便宜,他有他的原則。
李設無奈,只好收下。
在回去的路上,李設表情凝重,連連嘆氣。
李雪蓮看了,擔憂地問:“爺爺,南承的腿是不是有問題?”
李設停下腳步,轉過身深深地看着李雪蓮,“百蟲窩主經身體其它重要經絡,拔針時,我故意在這根針上重重按一下,可仍然無法刺激他的痛感,看來,他這條腿是廢了,這輩子都無法正常走路了。”
李雪蓮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心裏酸澀酸澀的,“鍼灸不行,可以手術啊,聽說大城市裏的醫院都有手術,手術很厲害的。”
李設重重嘆氣,“他已經動過手術了,腿上有兩道疤痕,至少動了兩次手術。”
李雪蓮很是灰心,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一樣,“南承哥是手術不行,才回這裏的……”要是手術成功,他早就康復,早就回部隊了。
李設雙手放在背後,轉身朝家裏走去,“你也不要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後天你三叔帶個後生回來,要是覺得合適,你們就處對象。”
李雪蓮小臉垮拉着,眉宇間全是憂愁,跟在李設身後,感覺腳步一個深一個淺,整個人漂浮了一樣。
難道註定,她這輩子都無法成爲陸南承的新娘了嗎?
他們走遠後,他們剛才停下的旁邊,有一間泥磚柴屋裏,此時,一抹矮小的身影,從泥磚屋裏走出來。他們剛才的對話,他全聽見了,得知陸南承的腿廢了後,他露出了得意、陰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