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騫點點頭，把外祖母赫連薩日給請了過來。
“長姐，京城怕是呆不得了。”赫連奧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回驪安城去了。
妹妹意圖謀反，就算不被誅三族，他們日後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再加上王妃外甥女的事情，他們肯定會被人指指點點。
倒不如走遠些，低調地退回原地，夾起尾巴做人。
“嗯，那明日我便同你入宮，跟皇上商議此事。”赫連薩日認同了弟弟的想法。
她也想回家了。
京城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而且，她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每況愈下。若是要死，她還是希望死在驪安城。那樣也算落葉歸根，魂歸故里了。
赫連騫和赫連驥想要反對，但又沒有合適的理由。
姐弟倆商議好之後，赫連騫便跟着外祖母回了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赫連薩日忽然開口。
“騫兒，你若想留在京城，不必跟着我們回去的。”
“外祖母……”赫連騫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皇上既然認下了你這個侄子，就不會傷害你。你留在皇上面前，對你日後的前程有好處。”赫連薩日微微一笑。
能和外孫相處那麼久，她已經滿足了。
“可是外祖母，您的身體……”赫連騫有些猶豫。
雖然外祖母總說她好着呢，但宮裏太醫請平安脈的次數明顯比之前多了。
他能察覺到外祖母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身體好着呢。”赫連薩日爽朗一笑。
“太醫說了，我健健康康的，活到你娶媳婦生兒子都沒問題。”
“外祖母，說這些還太早了吧。”赫連騫有些無奈。
他才九歲，娶妻生子還得數十年呢。
“所以啊，外祖母的身體再撐個十多年沒問題。”赫連薩日笑起來，臉色比往常要紅潤得多。
赫連騫便沒有再過多懷疑她的話。
兩人商量後，決定讓赫連薩日跟着赫連奧都一家一塊回驪安城，姐弟二人彼此照應。
而赫連騫留在京城。
赫連薩日看着他的身影，有些不捨，但她覺得，比起那點不捨，還是赫連騫的前程更重要。
赫連騫和他們家族的聯繫越少，皇上就會越信任他。
他只要一心效忠於皇上，日後的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翌日，赫連薩日跟着弟弟一塊進宮面聖。
兩人先是謝罪，隨後陸晏時表示相信他們，赫連佳華謀反的事情不會牽連他們，兩人這才提出要回驪安城的事情。
陸晏時勸了兩句。
赫連薩日說起了自己身體一日比一日更差的事情。
得知太醫宣佈她最多也就再活兩三年的時間後，陸晏時還是答應了讓她回驪安城。
落葉歸根。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他能理解。
最有戰力的赫連長公主都快去世了，赫連奧都這個沒有什麼野心的傢伙不足爲懼。
放他回老家當個閒散王爺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再說了，他可是有小九這個萬事通。
若赫連奧都真的想造反，他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多謝皇上恩典。老身還有一事相求。”赫連薩日衝陸晏時行了一禮。
“長公主無需多禮，您請講。”陸晏時給足了她體面。
“關於我的身體狀況，請不要告訴騫兒。”赫連薩日不想讓外孫擔心自己。
“朕答應你。”陸晏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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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身邊的陸璃聽到這話，有些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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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長公主，怎麼身體那麼差了？
【要不要告訴赫連騫這件事呢？】
【可是赫連長公主明顯不想讓赫連騫知道啊。】
陸璃陷入了糾結。
赫連薩日姐弟倆衝陸晏時道謝後，離開了皇宮。
陸晏時聽到了女兒的心聲，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
“小九，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他詢問了起來。
“父皇，我在糾結要不要告訴赫連騫，他外祖母的身體不太好這件事。”陸璃咬着嘴脣，把自己的煩惱說了出來。
大人總是這樣自以爲是，自顧自地做出決定，隱瞞小孩，還覺得這是爲了小孩子好。
但小孩子不一定想要這樣的好呀。
“無論你想怎麼做，父皇都會支持你。”陸晏時微微一笑。
“可是父皇答應了長公主，不會告訴赫連騫。”陸璃嘟着嘴，煩惱極了。
“沒錯，父皇答應了，父皇不說。但你又沒答應啊。”陸晏時揉了揉女兒的腦袋。
他倒是傾向於告訴赫連騫真相。
若是赫連騫日後知道他幫忙瞞着這件事，沒能讓他在赫連長公主生命最後兩年陪伴她，或許會對他產生怨恨。
只是他先前答應了赫連長公主，不好出爾反爾，讓小九去說就沒這種煩惱了。
陸璃瞪大了眼睛。
對哦，赫連長公主讓父皇保密，又沒讓她保密，她告訴赫連騫，不算騙人。
“父皇說得對！”陸璃當即決定把這件事告訴赫連騫。
至於赫連騫要怎麼做，她就不管了。
但她不希望赫連騫以後後悔。
她還記得當初赫連騫找到親人之後，有多麼的激動。
是赫連長公主將他母親沒來得及給他的母愛全都彌補上了。
陸璃派人將赫連騫叫到了宮裏，把這事告訴了他。
“不可能，外祖母身體好着呢，她昨天才說了會看我娶妻生子。”赫連騫驚得退後了兩步，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外祖母怎麼可能就只剩下兩年的壽命了呢。
陸璃將太醫找來，把實情說了出來。
赫連騫這才意識到，外祖母騙了他。
“多謝九公主將此事告知於我。”赫連騫衝陸璃道了謝，失魂落魄地回了長公主府。
“騫兒，你怎麼了？”赫連薩日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有些疑惑。
赫連騫頓了頓，說出了實話。
“外祖母，您爲什麼要瞞着我？”
“你都知道了？”赫連薩日一愣，隨後喃喃道，“皇上不是答應我不會告訴你的麼。”
“皇上沒說，是九公主告訴我的。外祖母，您爲什麼要瞞着我。”赫連騫很是固執，再次詢問。
“外祖母都是爲了你好。”赫連薩日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
“可是我不在乎什麼前程，我只想在您生命最後的日子裏陪着您。”赫連騫強忍着的眼淚最終還是涌了出來。
“前程我可以慢慢掙，但外祖母您若不在，就再也沒有人會這麼疼愛我了。我想陪着您，照顧您，能在您身邊多呆一天是一天。”
他哽咽的聲音聽得赫連薩日心都碎了。
她一把將他攬到自己懷裏。
“是外祖母想岔了。我們騫兒是好孩子，怎麼會捨得外祖母呢。”她也流下了眼淚。
祖孫二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頓後，決定一起回驪安城。
他們的動作很快，第二天便收拾好了行囊，與梁王一家，一塊離開了京城。
……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五。
這一日，是曲扶風迎娶齊星嫵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