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爲何，沈稚卻覺得這件事另有隱情。
沈明成對她的愧疚是顯而易見的。
他知道沈稚討厭沈雲汐，沈雲汐做了那麼多壞事，他也當着沈稚的面，說了要將沈雲汐送走，斷然不會再出爾反爾的把人接回來。
想到這兒，沈稚就問：“可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杜媽媽還沒來得及答，就見冬青從外走進來，說道：“夫人，將軍府那邊來人了。”
來的這麼快？
沈稚與杜媽媽對視了一眼。
“來的是誰？”沈稚問冬青。
“是沈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冬青答道，“說是奉了沈老夫人的令來的。”
沈稚便讓冬青去將人叫進來。
來的是沈老夫人身邊的賴媽媽，沈稚與她也還算相熟。
見了面後，賴媽媽便笑眯眯地跟沈稚行了禮。
“賴媽媽不必多禮。”沈稚輕笑着道，“不知媽媽過來，可是祖母有何吩咐？”
“那倒不是。”賴媽媽溫聲道，“老奴這一趟過來，是得了老夫人的話，特來同您說說將軍府的情況。”
沈稚詫異地‘哦’了一聲：“家裏怎麼了？”
“前兩日，將軍派人去城外莊子上，將三姑娘接回來的事，姑奶奶可是聽說了？”賴媽媽輕聲問道。
也是趕巧了，沈稚前腳剛知道，這賴媽媽後腳就過來了。
沈稚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吹去茶面上漂浮的茶沫，抿了一口後，才道：“倒是有所耳聞。”
“老奴就是爲着這事來的。”賴媽媽笑說，“姑奶奶有所不知，那三姑娘聽說將軍回來後，便在莊子上鬧了好幾日了，哭着喊着要見將軍，看着她的人都沒得到命令，誰也不敢放她走。那三姑娘也是膽子大，竟然夜裏翻窗出來，想要偷跑回京……”
可那沈雲汐到底也是自小嬌生慣養着長大的，走山路對她來說實在是不擅長。
又是黑燈瞎火的，深一腳淺一腳不知踩在何處，那一腳踩空栽下田坎，腦袋撞到了石頭上，就這麼昏死過去。
等到次日莊子上的佃戶發現她時，她早就奄奄一息。
佃戶怕她死在莊子上不好交代，也怕主子將罪，立馬便請了大夫，還差人進京去稟了將軍府的人。
也是這樣，沈明成才將人接了回來。
說到最後，賴媽媽輕聲嘆了一口氣，說道：“三姑娘頭上的窟窿瞧着都嚇人，被送回將軍府後，便一直昏迷着，大夫日夜守在房裏不敢閉眼。大夫還說，這樣的傷，便是醒過來了，只怕也不清醒了。”
如此說來，是覺得沈雲汐凶多吉少了，才將她留在將軍府的。
沈稚倒是沒對此事有任何懷疑，既然是沈老夫人親自派人來說的，那自然做不得假。
“那就勞煩賴媽媽回去同祖母說一聲，我知曉了，讓她不必擔心。”
沈老夫人的心思倒是很容易猜，她是怕沈稚知道沈明成接了人回去，心中又對他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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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們父女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關係，再因爲沈雲汐變得僵硬。
賴媽媽也沒有多做停留，多餘的話更是沒說。
杜媽媽親自送了賴媽媽出去，等再折回來時，便見沈稚靠坐在軟榻上，望着手中的茶在沉思。
“夫人，您當真相信那賴婆子的話，覺得三姑娘往後是個糊塗的？”杜媽媽走上前去，輕聲問道。
沈稚思緒回了籠，望着她道：“你覺得她在撒謊？”
杜媽媽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撒謊。
她倒是也聽說過有些人撞到腦袋就糊塗的事。
可這事發生在沈雲汐的身上，她總覺得不可能。
“三姑娘自小是養在……那位身邊的。”段媽媽思忖着道，“那位的行事作風，她即便沒學個十成，也有七八成了。我是擔心，她又有什麼幺蛾子。”
沈稚也有這個擔心，她倒是不怕沈雲汐。
可沈雲汐若真搬回了將軍府，那就是防不勝防的。
她是擔心沈老夫人。
“祖母年紀大了，受不得驚。先前雲沁臉被毀，便是因爲沈雲汐對祖母起了殺心。”沈稚凝眉，低聲道，“不管她是真瘋還是裝瘋，等過些日子我回去看看便知道。”
如今臨近江瑤出嫁的日子，她也實在走不開。
“就算是真瘋，那也留不得啊。”杜媽媽心中隱隱擔憂，“得了失心瘋的人，見誰都要搡兩下。”
沈稚聽着，就微微笑起來，道：“你也別擔心，祖母是年紀大了，又不是腦子不好使了。”
沈老夫人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尋常小輩使的那些個小伎倆在她面前都不夠看的。
“說的也是。”杜媽媽就笑起來。
主僕倆說了一會兒話，二夫人就過來了。
禮賓的名單是早就送出去的了，倒是不必操心，家裏的事也在按部就班的做着。
二夫人來的目的，是想着給江瑤的嫁妝再添上些。
“我去看過她的嫁妝單子，若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出嫁，那嫁妝倒還算合適。”二夫人道，“可小五到底是侯府的姑娘，嫁妝還是要厚重些好。”
“那二嫂是如何想的？”沈稚輕聲問，“咱們再偷偷給她添上些？”
“既然要添，何必要偷偷的？”二夫人就笑，“我瞧着其他的東西也都是虛的，不如就再給她添上些銀子吧？”
她想給銀子，沈稚自然沒阻止，而是想了想後，說道：“正好，我庫裏有幾匹新到的妝花錦和杭綢，也一道給她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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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上好的錦緞，即便是去外面鋪子裏買都是要很高的價錢。
她就捨得都送給了江瑤。
連二夫人都有些詫異：“你自己不留一些？”
“我的新衣裳還不知要穿到何時去呢。”沈稚笑道，“等要做新衣時，缺料子再讓人送便是了。如今先緊着五妹妹才是真的。”
她們倆的感情一向好，二夫人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說話間，江瑤卻來了。
沈稚立刻讓人將她請進來。
這位待嫁新娘子難得過來一趟呢。
原以爲會見到滿臉喜色的她，沒成想她卻是一臉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