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許多客人裏,還都是衝着江羨來的。
他不留在家裏待客,也着實說不過去。
沈稚便也沒再問什麼,只是靜靜等着頭髮幹。
到了寅時,沈稚還睡的迷迷糊糊時便被杜媽媽推醒了。
她一睜開眼,只見房間裏已掌了燈,只有一盞昏暗的燭臺,光芒並不刺眼。
外面還靜悄悄的,只偶爾有細碎的腳步聲。
此時天都沒亮,月亮高懸。
她身側的江羨卻已翻身坐了起來,人瞧着精神的很。
沈稚擡手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小清跟冬青等人已經進來,手中端着水熱還有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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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一直到用清水洗了臉,這才感覺清醒過來。
但她的眼睛腫的厲害,小清叫小丫鬟拿了塊冰來,用手帕包着,然後替她捂着眼睛。
這刺骨的寒意透過皮膚很快傳遍整張臉。
沈稚被冷得打了個激靈。
杜媽媽替她梳着頭,昨兒夜裏洗過的頭髮,如今還帶着微微溼潤,但順滑的很,一梳便到底了。
只見杜媽媽手指靈巧的在她髮絲間轉動着,很快便挽出了一個樣式複雜卻十分好看的髮髻,再以雲腳珍珠卷鬚簪固定住髮髻。
今日是江瑤出嫁的日子,沈稚自然不會喧賓奪主,所以她的髮髻上也只戴了支簪子和鑲青金石的梳篦。
但她的耳墜卻是雪花黑耀石鑲金耳墜,娥眉輕掃,瓊鼻玉立,脣不點而紅,再配一身沉穩喜慶的玫瑰紫事事如意妝花褙子。
她這一身打扮低調又大氣,既不會搶了江瑤的風頭,也不會叫人覺得不合規矩。
梳妝打扮好,沈稚又從自己的妝奩裏取出兩枚琥珀青金石手串,然後慢慢戴在手腕上。
彼時江羨也收拾好了,他穿着一身寶藍色雲紋團花湖綢直裰,腰間玉帶上懸掛着的是祥雲紋玉佩,以及兩個沈稚親手縫製的荷包。
他倒是沒多刻意打扮,渾身上下簡單的很,就連固定髮髻的簪子也僅用了一支白玉簪。
可越是這樣,越顯得他清貴逼人,器宇軒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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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已去擺早膳了。
沈稚從梳妝鏡前站起身,順手理了理裙襬。
她起得早沒什麼胃口,坐在桌前時也還有些犯困。
“得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否則忙起來時可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江羨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沈稚又打了個哈欠,這才迫使自己多吃了幾口。
但她也只是喝了小半碗粥,連江羨夾給她的兩個小籠包也只吃了一個。
等夫妻倆出門時,外面天還沒亮呢。
小清提着燈籠在前面照路。
江羨則是輕輕握着沈稚的手,怕她困的迷糊看不清腳下的路,萬一摔了可不好。
他們還是照例先去了老夫人那裏請個安。
他們來的算是早的,到時老夫人還在梳洗呢。
小丫鬟引着他們去了旁邊的抱廈廳喝茶,沒一會兒二夫人與三夫人等人也來了。
大家打過招呼,就坐在一起喝茶說說話。
沒多久,老夫人那邊也好了,小丫鬟過來請。
大家便移步過去。
彼時府裏四下也已經開始靜悄悄的忙碌起來。
“客人估計天亮以後就會陸陸續續來了,你們人手那些的,可安排好了?”老夫人喝着茶,隨口問道。
“早就安排好了。”二夫人笑着答,“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倒是沒表現出多擔心的樣子來。
也不知是因爲有沈稚跟二夫人兩人招呼着客人,還是因爲,出嫁的人本也不是她的親女兒,她並不怎麼上心。
“前院的事我管不了,就交給你們兄弟倆了。”老夫人又對江羨道。
“是。”江羨神情平靜地應了一聲。
交代完這些,外面也差不多有些矇矇亮了。
大家各自散開。
沈稚跟三夫人去了江瑤那裏,二夫人則是再去檢查一下席面酒水什麼的。
江羨跟江紹自然是去前院了。
等到了江瑤的院裏,擡眼望去便是滿眼的喜慶洋洋。
屋裏屋外丫鬟都換上了新衣,個個臉上洋溢着欣喜的笑。
裏屋,妝娘已經在爲江瑤梳妝打扮了。
沈稚跟三夫人進去時,便見大家都圍着江瑤一個。
她就坐在梳妝鏡前,纖瘦的背影瞧着倒令人有些心疼。
聽見聲響,江瑤回過頭,就見沈稚跟三夫人已經站在身後了。
她的面上頓時綻放出一抹笑:“三嫂,四嫂!”
見她要起身,沈稚便走過去,輕輕按住她的肩膀,說道:“好好上妝,別誤了吉時,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你。”
江瑤臉蛋微紅地點點頭,瞧着還有些不太好意思。
“吃東西了嗎?”三夫人則是笑眯眯地問道,“沒吃就叫廚房給你送些來,趁着這會兒還不算太忙。否則等你去了林家,再想吃口東西,就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江瑤摸了摸肚子,然後小聲道:“是有些餓了。”
“來時我已經吩咐了人,給你送東西來,你安心等着就好。”沈稚則是笑道。
她做事一向細心。
連三夫人都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沈稚,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多謝四嫂。”江瑤感動道。
“帶去林家的人,都是你自己挑的?”沈稚輕聲問道。
這事她是聽二夫人說的。
她原本也準備送兩個過來,陪着江瑤一塊去林家。
但是怕自己這麼做了,老夫人又得往她身邊塞人。
“都是些服侍我十幾年的人了。”江瑤輕聲應道,“是信得過的。”
“既然信得過,那這件事我就不多問了。”沈稚笑說,“雖說出嫁從夫,但你也要記着,去了林家,受了什麼欺負,還有你兄嫂在呢,我們會給你撐腰的。”
三夫人一聽這話就來勁,忙附和道:“就是,你別怕,你可是有靠山的。”
“好。”江瑤笑着點頭。
沈稚也沒法一直在這裏陪着她,橫豎三夫人沒什麼事,便將她留下了。
此時天色漸漸亮了,婆子小廝們也開始佈置宴席,桌椅是要提前擺出來的,還要保證屋裏用冰。
這七月的天熱的像圍在火爐旁,稍有不慎便有人因此病倒。
沈稚忙得團團轉,果真應了江羨的那句話,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