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猶如蜂芒，刺得謝苒十分不舒服。
她微皺着眉，尋着這目光看去時，便瞧見秦夫人就坐在自己對面不遠處，正拿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了，國公夫人也在受邀行列，方才在外面沒看見她，謝苒都沒想起來這件事。
自從上次她動手打了秦疏月，與國公府的仇便算是結下來了。
謝苒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移開視線，不去與秦夫人對視。
謝敏像是發現了什麼，輕聲對她說：“就當沒看見吧。”
她也瞧見了秦夫人看謝苒的眼神。
“我沒事。”謝苒朝她笑笑。
若是連這種眼神都受不了，她那這些年在謝家也算是白過了。
謝老夫人與陳氏她們的眼神，可比秦夫人要厲害上無數倍呢。
衆人坐着說了約莫半個時辰的話，才見馮太后的身影緩緩而至。
衆人連忙俯身行禮：“見過太后娘娘。”
“都免禮吧。”馮太后擡了擡手，淡淡笑着說。
她扶着貼身嬤嬤的手，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底下人這才從地上起來。
“坐吧。”馮太后又道。
衆人這才重新落座。
方才還聊的高興的人此時沒了聲響，誰都不敢在馮太后的面前造次，生怕觸了太后娘娘的黴頭。
馮太后此時倒是沒有刻意拿捏身份，語氣反而十分的親近。
她笑着同人聊天說話，倒是很快便將殿裏的氣氛帶動了起來。
說話聲又多了不少，不過還是趕不上之前。
謝苒捧着茶杯靜靜喝茶，祈禱着馮太后不要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馮太后竟然看都沒有看她一下。
這稍稍讓謝苒放下了心來。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呢，方才還在跟別人說話的馮太后突然話鋒一轉，出聲叫她：“謝苒。”
謝苒心頭一凜，站起身，低着頭應道：“太后娘娘。”
“怎麼坐去那裏了？”馮太后笑着，輕輕說道，“坐到哀家身邊來。”
坐到馮太后的身邊？
這話不僅讓謝苒愣住了，就連其餘人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模樣。
衆所周知，能坐到馮太后身邊的人，除了是宮妃以外，便都是馮太后十分親近的。
但謝苒又是憑什麼？
這大殿之上，聽過她名字的人連一半都沒有呢。
“苒苒……”謝敏一臉的憂心。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謝苒微微咬住嘴脣，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此時馮太后的身邊只坐着一個妙齡少女，瞧着比謝苒小一些，生的模樣精緻，明眸流盼，硃脣皓齒。
甚至在謝苒過去時，還揚脣朝她笑了笑。
謝苒早就聽說馮家培養了一個女兒，專門等着及笄以後送進宮去當皇后的，應當就是眼前這位了。
謝苒曲膝行了禮，才在她的身邊坐下。
“擺宴吧。”馮太后對身邊的嬤嬤吩咐了一聲。
嬤嬤點了點頭，這才叫了宮女去傳膳。
底下一衆人的目光都落在謝苒身上，讓她終於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如坐鍼氈。
宮女上前來替她奉了茶，又另擺了副碗筷。
謝苒渾身的不自在。
偏在這時，馮太后說話了。
“清柔，替哀家好好招待謝苒。”
她叫的是坐在謝苒身邊的那女子。
“知道了，姑母。”馮清柔微微一笑。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你便是謝苒？”她扭頭望向謝苒，一副好奇的模樣，“我常聽姑母說起你，對你十分好奇。”
她打量着謝苒。
在馮家的時候，她就常聽人說起謝苒。
謝家雙姝的名聲，比謝苒想象中的還要大。
謝苒禮貌性的笑了一下：“我不過是個平民百姓，不值一提。”
“平民百姓可長不成你這樣。”馮清柔輕輕笑道。
她雖瞧着年紀小，說話做事卻是一副老城，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的。
不愧是將來要做皇后的人，果然與普通人不一般。
謝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怕自己說錯了什麼。
再者，旁邊還坐着馮太后。
她雖表面上瞧着在與其他人說話，但對於謝苒與馮清柔的對話，卻聽得一清二楚。
“馮姑娘過獎了。”謝苒抿了抿脣，輕聲說道，“風姑娘才是國色天香。”
她很明顯是在順着馮清柔的話說，按理說聽到別人誇自己，第一反應應當是高興才對。
可馮清柔卻有幾分不耐。
這種阿諛奉承的話她從小聽到大。
“原還以爲你與旁人不同，如今來看，不過爾爾。”馮清柔微微擰了眉頭。
謝苒還沒接話，便聽得馮太后低聲道：“輕柔，又忘了哀家平時教導你的？”
她嗓音雖輕，但那抹威嚴卻不容小覷，連謝苒都感覺肩上頓時一沉。
馮清柔咬了咬脣瓣，將那抹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小女兒姿態強壓下去，再開口時，又儼然是那副溫柔似水的語氣。
“謝姑娘莫怪，方才是我任性說錯了話。”她微笑着看謝苒，一雙漆黑的眼眸卻不見半點笑意。
“我沒放在心上，馮姑娘不必如此。”謝苒垂眸，低聲說道。
要做皇后的人，果然忍性非同常人。
馮清柔分明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正是任性的時候，卻生生被逼着裝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
落在謝苒眼中，她也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可憐。
接下來馮清柔倒是沒有再說什麼了。
宮女上前來擺了席，每道菜都做的精緻色香味俱全。
但坐在馮太后的身邊，縱使是山珍海味謝苒也品不出來，她食同嚼蠟。
這一頓飯下來，謝苒坐的腰痠背痛。
身旁的馮清柔像是沒什麼感覺，仍舊挺着腰肢，嘴角含笑，一副儀態萬千的模樣。
馮太后像是終於抽出空來，得以跟謝苒說兩句話。
她單手端着酒杯，扭頭瞧着謝苒，似笑非笑地說道：“宮中要選秀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她一副閒談的語氣。
謝苒的心卻微微提了提：“只是聽人提了兩句，並不瞭解箇中詳情。”
馮太后笑了笑，說：“陛下如今年紀不算小了，太子之位也得趁早定下來。”
她悠悠說着，似乎並沒在意謝苒與顧昭的關係，也不怕被顧昭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