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刺痛了林明茉的心。
她緊抿着脣，牙關緊咬，愈發地覺得不如就讓林星惜誤解下去，起碼這樣對她的傷害是最小的。
海鮮粥滋味鮮美，林明茉卻食之無味。
她靜靜地看着林星惜吃完一碗粥，便起身收起餐盒，聲音微微顫抖道：“我把垃圾丟出去。”
說完，她便轉身走出病房。
剛放下垃圾轉身，就撞上結實的胸膛。
盛淵低啞好聽的聲音適時在頭頂響起，“林明茉，我見你妹妹的情緒很好，似乎沒什麼印象，你振作點，別這樣愁眉苦臉了。”
林明茉眼眶溼潤，哽了好久，才艱難地開口，“盛淵，星惜以爲那是你……她喜歡你……”
盛淵眉心一跳，眸色深沉。
他預感到林明茉還有話要說，所以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林明茉心裏一緊，眼睫低垂，避開盛淵的目光。
“盛淵……能不能幫幫我？”
“幫你什麼？”盛淵眼底一絲暗光流轉。
林明茉深吸一口氣，“能不能將錯就錯……假裝那個人是你？”
盛淵臉色沉了下來，咬緊了牙，臉頰微微抽動着。
風雨欲來。
林明茉連忙解釋，“你不用對她負責的，你就當是談了一場戀愛，先和她相處着，什麼時候分手，亦或是繼續發展下去，都隨你！”
“林明茉！”盛淵低沉的語氣蘊含着一絲怒氣，生硬地打斷了她的話。
“盛淵，求求你了……”林明茉淚如雨下，“星惜她性格有些倔，如果她發現真相和她想得不一樣，會受不了的！”
“那我呢？”盛淵淡聲問道，“林明茉，你明知我對你……”
他的拳頭逐漸攥緊，眼裏慍色漸濃。
她明明知道的。
不迴應就算了，現在還將他往外推。
她怎麼敢？！
“求你了……”林星惜不敢看他的眼睛。
比起盛淵的感受，她當然更在意從小一起長大有着近二十年情分的林星惜。
這不是什麼很難的選擇。
“不可能。”盛淵拒絕。
“林明茉，你不是一直想擺脫盛揚嗎？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把握住，就可以離開了。”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林明茉咬着手指，迷茫地搖搖頭。
她的自由，不能建立在林星惜的痛苦之上。
不能。
“你……”盛淵望着她，眸色深沉如墨，藏着一股淡不可見的火苗。
“求求你了……”林明茉上前一步，抓住盛淵的袖子。
她期期艾艾的模樣，很是惹人心疼。
可是盛淵態度仍然強硬。
“林明茉，不能因爲我喜歡你，你就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字字句句，都化作鼓槌一般，一下又一下敲擊着林明茉的心。
他喜歡她……
林明茉輕搖着頭，不願意相信。
她寧願盛淵只是對自己有興趣，和自己玩玩。
她也不想他喜歡自己。
“我不想傷害你！”林明茉終於擡了眼，直視他幽邃的眼睛，聲音顫抖着，“盛淵，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
“她是我的妹妹……”
“所以我什麼都不是嗎？”盛淵再次打斷林明茉的話，深潭般的眸底蕩起一圈漣漪，眼尾紅了。
在盛家不受重視的那些年，被傳是私生子的那些年，被盛家企業排除在外的那些年……
盛淵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比現在還像個笑話。
他的自尊，就這麼輕易地被這個女人狠狠地扯下，丟落在地，再踩上幾腳。
“可你已經再傷害我了。”盛淵收斂起所有的情緒，神情恢復了以往的淡漠，“我再說一次，絕不可能。”
語氣極其的重。
林明茉的心墜到了底。
她的手倏然落下，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搖搖晃晃地耷在身側。
“還有……”盛淵淡淡地睨着她，冷聲道，“喜歡過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事。”
“好自爲之。”
盛淵後退一步，他臉上的陰影濃了幾分，清俊的面孔顯得多了幾分寒氣。
林明茉瞳孔放大，一瞬間，忽然懂了。
盛淵要放棄自己了。
她之前明明很不喜歡盛淵的纏擾，可是在這一刻，心臟卻劇烈地痛了起來，像是被人用小刀生生地剜走一塊似的。
也對，盛淵是該放棄了。
他喜歡自己喜歡得太辛苦。
亦或是她爲了不讓自己喜歡上盛淵而努力得太辛苦。
“對不起。”林明茉深深地鞠了一躬。
便逃似的跑回了病房。
“姐姐，你去哪兒了？姐姐，你怎麼哭了？姐姐，盛淵呢？”
林星惜見林明茉情緒不對，連着問了好幾個問題。
林明茉雙手捂着嘴，心痛得無以復加，已經說不出話了，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林星惜臉色大變，立即從牀上翻下去，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住院部長長的走廊上，早已沒有了那道昳麗的身影。
林星惜返回病房，面對林明茉，第一聲就是質問：“姐，盛淵他走了！是不是你跟盛淵說了什麼？”
見林明茉還是不作聲，林星惜有些氣急敗壞。
“姐，我都跟你說過了，我喜歡他我是自願的！”
她生怕林明茉不知好歹地去找盛淵說些什麼話，斷了她和盛淵的緣分！
“不！你不是自願的！”林明茉無力地辯解道，“你喝了我的那杯飲料，是下了藥的。你只是在藥效的作用下……”
林星惜猛然睜大了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其實心裏早有預料，畢竟整個事件中，她一直昏昏沉沉的。
只不過因爲對方是她喜歡的人，她便覺得無所謂。
林明茉看着林星惜單純無知的模樣，心臟更是隱隱作痛。
“星惜，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把我的飲料喝了，那麼那杯飲料就會被我喝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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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星惜震驚，“有人要搞你？是那個杜雨若嗎？怎麼會……”
林明茉盯着林星惜的眼睛，鄭重地說道：“星惜，我很高興這件事沒有對你造成什麼陰影。但是你還是要和盛淵保持距離。”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
林明茉想着，當初自己同盛淵陰差陽錯時，就是這樣安慰自己。
現在，同樣的話卻要送給她至親的妹妹。
林明茉仰起頭，讓呼之欲出的眼淚倒流回眼眶中，滿心悲愴。
究竟是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捉弄她們兩姐妹……
“不！”
一道拒絕的聲音赫然竄進林明茉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