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澤深沉冷冽的目光落在莫斯年身上，帶着審視的意味。
這樣的眼神就連成年人都抵擋不住，更別說一個小朋友了。
莫斯年低下了頭，不住發抖。
路吟風於心不忍，戳了戳莫南澤的腰。
“算了，小芷黏他，就當是讓小芷開心一下吧。”路吟風說道。
小芷也機靈，馬上鬆開了莫斯年，轉而抱着莫南澤的腿。
“爸爸爸爸爸爸……哥哥陪，哥哥陪……”
她軟萌黏糊的聲音配上那乖巧可愛的臉龐，霎時間就融化了父親心裏的堅冰。
他眉頭淺蹙，吃味地說道：“這麼小就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
“好了好了。”路吟風拍拍莫南澤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
隨即，她半蹲下身子，平視着莫斯年，溫柔地說道：“斯年，那就麻煩你了，她睡着了你就回去好好休息。”
莫斯年紅着臉，鄭重點頭。
那一刻，他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喜色。
主臥內。
路吟風將平板架在牀頭，屏幕上是莫芷房間裏的實時監控。
小莫芷裹着被子躺在牀上，莫斯年端坐在牀邊，爲她念童話書。
莫南澤洗漱完回來看到這樣一幕，從背後抱住路吟風，輕輕地啃咬她的耳朵。
他低沉沙啞含糊不清地說道：“既然這麼不放心，爲什麼要答應……”
路吟風一邊躲莫南澤的進攻，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平板屏幕看。
“我……我不也是爲了滿足小芷嘛……”
莫斯年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也讓她心疼。
猶記得幾年前，他還是一副被寵壞的嬌貴小公子模樣。
現在，卻寄人籬下，扮演着乖巧討好的樣子。
“是挺可憐的。”路吟風評價道。
莫南澤悶聲“嗯”了一聲，便順着路吟風的脖頸，一路地吻下去。
他深愛妻子的身體與靈魂，無論如何地品嚐攫取，都覺不夠。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早，路吟風起牀後，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熱的早餐。
而莫斯年那小小的身影，還在廚房忙碌着。
她不禁鼻頭一酸，連忙叫停了莫斯年的行爲。
“斯年！”路吟風快步走進廚房，關了火，“誰讓你做這些的！知不知道小朋友擅自用火會有危險！”
莫斯年迅速地低下頭，紅着眼解釋道：“我……我想煎雞蛋……給小叔公小叔婆和小堂姑吃……”
路吟風情緒複雜，也說不清自己是生氣還是心疼。
她知道，莫斯年在盡力地討好他們。
路吟風將他手裏的鍋鏟拿走，溫聲說道：“這些事不需要你來做。莫斯年，你還是個孩子。”
莫斯年隱忍着抽泣，肩頭一聳一聳。
路吟風不忍再看，只是擡起頭冷硬地說道：“好了，把你的東西拿上，我送你去大爺爺那兒。”
早餐都沒來得及吃，路吟風便驅車將莫斯年送去了莫一鳴那兒。
果然如他所料，莫一鳴在震驚氣憤之餘，還是接納了莫斯年。
路吟風長舒一口氣。
她蹲下身，揉了揉小男孩的短髮，微笑着說道：“你要乖乖聽大爺爺的話，知道嗎？”
莫斯年不再故作成熟懂事，他撲到路吟風的懷裏，像個真正的小男孩一樣痛哭出聲。
“嗚嗚嗚……我不要……我可不可以跟你們……”
“我會聽話的……我會自己收拾房間自己洗衣服自己寫作業的……”
“嗚嗚嗚……”
他這突然的情緒釋放將路吟風都弄懵了。
她渾身緊繃，茫然地看向莫一鳴。
莫一鳴咳嗽兩聲，便嚴厲地訓斥了莫斯年幾句，緊接着叫傭人把他帶走。
莫斯年被拉走了，但他通紅的眼一直緊盯着路吟風，滿眼不捨。
畢竟是個孩子，路吟風還是照顧了他的情緒。
她大聲喊道：“你乖乖的，我們會來看你的！”
莫一鳴也安慰道：“這孩子從小就沒有媽媽陪在身邊，心裏其實挺敏感。他喜歡你，也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媽媽的感覺吧。”
路吟風不自在地順了順自己的長髮，心裏百感交集。
就這樣，路吟風暫且將莫斯年這個燙手山芋脫手了。
本以爲事情到此爲止。
卻沒想到想來乖巧的莫芷醒來，找不到心心念唸的大哥哥，開始哭鬧起來。
這一鬧，便是他們怎麼哄也不奏效。
糖果，蛋糕，玩具，漂亮的小裙子，路吟風那些昂貴的亮晶晶的首飾……
從前莫芷最喜歡的東西此刻通通不管用，她只是哭着鬧着要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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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莫南澤一直抱着她，都沒辦法讓她冷靜下來。
看着莫芷哭得快要岔氣，路吟風心疼不已。
“要不……”她試探地開了個口。
“不！”莫南澤果斷拒絕，“小孩子都是這樣，等她情緒過了就好了。”
莫南澤緊蹙的眉頭寫滿了嚴肅。
無奈，路吟風只好點點頭。
她實在不忍心聽到莫芷的哭聲，便藉口福利院還有事逃避了。
她也以爲，小莫芷只是喜新，等過幾天有更好玩的東西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就會忘記莫斯年這號人物。
畢竟三歲小孩的腦容量有限，記不住太多。
晚上，路吟風特意帶了一個巧克力的小蛋糕回家。
沒曾想，一進門，就看到莫斯年欣喜的面孔。
“小叔婆！”他禮貌地招呼道，還將拖鞋遞到路吟風跟前。
路吟風茫然的擡眼看向莫南澤，用眼神詢問這究竟怎麼回事。
莫南澤兩指揉着太陽穴，滿臉疲憊。
他無奈地將視線轉向莫芷身上，聳聳肩。
作爲一個父親，他還是向女兒投降了。
路吟風接受了這個結果。
她揉揉莫斯年的頭髮，牽着他往裏面走去。
這一幕，是她想都不曾想過的。
莫斯年在莫南澤家中留了下來。
剛開始，他還很拘謹客氣，懂事得讓人心疼，和保姆搶着幹活。
這是他能想到的報答路吟風和莫南澤的方式。
莫斯年還是害怕再被送走。
他喜歡小叔婆，喜歡小堂姑，甚至喜歡那個冷漠疏離的小叔公。
不過，路吟風找了個時間，和他推心置腹地聊了許久，才讓他徹底放鬆下來。
既然他們接納了他，就不會輕易地拋棄他。
莫斯年懵懂地看着路吟風，點點頭。
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不過後面的日子裏，莫斯年不再搶着幹活，不再刻意維持乖巧懂事的一面。
他展露出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活潑調皮，笑容多了起來。
莫斯年和莫芷相處得很好，但總是叫他“哥哥”，不太合適。
輩分不能亂。
他花了挺大的工夫，才讓莫芷改了口。
現在，莫芷每天黏着莫斯年，“吱吱吱吱”地叫着。
“小堂姑，是侄子！不是吱吱……”莫斯年無語了，“你就像老鼠成精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