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霽青薄脣微抿，神情平靜道：“我有話想同你說。”
莊雲黛道：“巧了，我也有話想同你說。”
她轉過頭去，吩咐碧柳：“你先去買菜吧。我跟陸公子說幾句話。”
碧柳用力點了點頭，飛快道：“大小姐，你們慢慢說，奴婢先走了。”
莊雲黛有些詫異的發現，碧柳情緒好像比方才高昂了不少？
碧柳手裏攥緊菜籃子，走得飛快，好像晚走一會兒，她家大小姐就會跟陸小國公少說兩句話。
碧柳一走，陸霽青跟莊雲黛這邊便又安靜下來。
莊雲黛四下裏看了看，哪裏有方便講話的地方，最後眼神落在街旁的茶樓上。
這茶樓她記得她來過，茶點還算可以，最關鍵的是，有雅間，且雅間的隔音還算不錯。
“去茶樓？”莊雲黛問道。
陸霽青頓了頓，點了頭，言簡意賅道：“你先進。”
莊雲黛挑了挑眉。
她知道陸霽青這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擔心他們兩個一道進去，萬一被認識的人看到，於她的清譽有礙。
還算他有心。
莊雲黛心裏甜滋滋的，率先往茶樓去了。
她開了間雅間，安靜的坐在雅間裏，只是把雅間的門敞開了一道縫來做提示。
不多時，她便聽得小二熱情的聲音：“客官，您開的雅間，梅字間，請。”
莊雲黛又是一挑眉。
她開的是竹字間。梅字間，就在她這雅間的隔壁。
她悠閒的端起眼前沏好的香茗，輕抿一口，等着陸霽青過來。
又過了會兒，有人悄無聲息的開了莊雲黛雅間的門，繼而回身關上。
莊雲黛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身手，陸公子若是個偷香竊玉的小賊，想來應是得手頗多。”
陸霽青又抿了抿脣，似是有些無奈，可又拿莊雲黛沒什麼辦法。
莊雲黛正色道：“不知道陸公子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陸霽青深深的看着莊雲黛，低聲喚道：“黛黛。”
他往前邁了一步。
離着莊雲黛更近了些。
莊雲黛依舊坐在雅間的貴妃榻上，安然不動。
這次她沒有躲避，只直直的看向陸霽青，微微一笑：“這次沒有喝酒？想好了？”
這一笑，陸霽青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輕輕的拂了一下。
陸霽青只覺得喉頭一澀。
他費了好些功夫，才整理好思緒，極爲認真，認真到近乎一字一頓的跟莊雲黛道：“黛黛，我心悅你。”
莊雲黛忍住胸口急促的跳動，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很是鎮定：“我看出來了。”
陸霽青定定的看向莊雲黛，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莊雲黛從貴妃榻上起來，往陸霽青那邁了一步。
兩人之間距離本就相隔不遠，這一步，使得兩人之間距離更緊了。
陸霽青卻怕唐突到莊雲黛，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莊雲黛簡直是氣笑了。
“我是能吃了你還是怎地？這般避我如蛇蠍？”莊雲黛嬌斥一聲。
陸霽青幾乎是立時否認：“不是——”
他否認過後，卻又有些默默然。
半晌，才低聲道：“先前醉酒，唐突了你，是我不對……我總該給你個交代。”
莊雲黛“哦”了一聲，卻是又往陸霽青那走了一步。
陸霽青眼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離他只有半步之遙，整個人都有些發木了。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陸小國公，此時此刻渾身都是僵硬的。
莊雲黛再往前一步——她直接環住了陸霽青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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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嬌靨近在咫尺，盈盈水眸，似乎能在其間看到自己的倒影。
陸霽青整個人神情先是茫然了一瞬，繼而紅暈迅速的蔓延開，頂着一張紅得不行的臉，面無表情的看向莊雲黛。
莊雲黛迅速的收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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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住羞意，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與往常無意，從容道：“好了，我也唐突了你，咱們扯平，你不必爲了給我個交代，非要說一些什麼話。”
她正要再說什麼，陸霽青的臉一瞬間發白，他緊抿薄脣，眼裏閃過一抹怒色。
陸霽青在莊雲黛面前甚少這般強硬，他握住莊雲黛的手腕，將其一拽，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你總是說什麼‘扯平’這種話。”陸霽青低聲道，“我不要扯平，這輩子都不要跟你扯平。”
莊雲黛倚在陸霽青懷裏，眼眸明亮如星，嘴角笑意壓都壓不住。
“傻子。”莊雲黛輕斥一句，手卻慢慢的摟住了陸霽青的腰。
陸霽青渾身一僵：“黛黛，你……”
那一瞬間他人都傻了，哪裏敢相信莊雲黛會迴應他。
莊雲黛擡起頭，用手戳了下陸霽青的胸口，笑盈盈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嗔意與輕嘆：“雖說我之前是在生你的氣，但我那是氣你這個榆木疙瘩，怎地總是不開竅。你對我好，我又如何不知道？”
她不自覺的鼓了鼓腮。
“但你總不肯跟我說你的心意。”莊雲黛又忍不住戳了下陸霽青的胸口，語氣裏帶了幾分怨艾，“好不容易說出口，結果是藉着酒意，醒來就不認賬了！”
陸霽青這會兒整個人都像是飄飄忽忽走在雲上的。
但他向來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饒是心底歡喜極了，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來，他只喃喃道：“先前你總愛戲弄我……其後卻又不理我了，我以爲，以爲那是你怨極了我。”
莊雲黛啞口無言，只能又用力戳了下陸霽青的胸口。
陸霽青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他攥住莊雲黛的手指頭。
只覺得觸之溫潤，手心微微發麻，整個人都猶如在雲空之上，飄飄然漫步。
本就不善言辭的永國公，這會兒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只低聲喚着莊雲黛的名字：“黛黛……”
彼此明瞭心意，莊雲黛自然也是極高興的。
陸霽青喚她一聲，她便高高興興的應一聲。
“黛黛。”
“嗯。”
“黛黛。”
“嗯。”
在這一刻，無論是權傾朝野的陸國公，亦或是聰敏無雙的莊家大姑娘，兩人都像是傻子一樣，你喚一聲，我應一聲，你來我往，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