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朽木難雕

發佈時間: 2025-01-23 12:5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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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還有一物,想要獻給公主。”

容晚玉此番前來,還帶了一個長匣,進屋後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直沒有打開。

她打開長匣,費力地搬動裏面的東西,將其送到公主的面前。

容晚玉手中之物,赫然是當初平陽贈給她的那把赤金長弓。

公主身邊的嬤嬤曾言,此弓曾隨平陽一同上過戰場,平陽公主曾用它百步之外射中敵國首領。

平陽沒有第一時間去接那把弓,但目光卻一直盯着雖有磨損但依舊被打磨光滑的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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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是本宮曾經賞賜給你的,你這借花獻佛,還用的是佛手中之花。”

弓身沉甸甸的,容晚玉才託舉了一會兒,胳膊便開始發顫,言語卻很堅定。

“公主賞賜此弓給臣女時,是希望臣女精練射藝。但臣女是大夫,不是將軍,只能讓此弓被埋沒,良弓只當配英雄才是。”

看着容晚玉吃力的模樣,阿月本想伸手幫扶一把。

平陽卻在容晚玉將要脫力時,忽然伸手將弓拿過,下意識伸手叩住弓弦,輕鬆地便拉了個滿弦。

以此弓質地,便是成年男子,要拉滿弦也難,可見平陽這麼多年根本沒有荒廢武藝。

平陽慢慢鬆懈力道,伸手撫摸着弓身上的每一道印記,這都是她曾浴血奮戰留下的。

“飛鳥盡,良弓藏。”

此言似悲似嘆,曾經並肩作戰的永義侯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平陽知曉,她能躲過一劫,不過是因爲和皇兄還有些血脈親情。

但下一秒,平陽用力握住長弓,“縱如此,毋寧往。容家丫頭,你把本宮說服了。”

容晚玉和阿月聞言相視一笑,皆鬆了一口氣。

是否能說動公主願意重返戰場,兩人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爲如今的公主,不再是當年那個無所畏懼的平陽將軍,還有一個爲人母的身份。

“宇文家那羣酒囊飯袋,知道個屁的打仗!”平陽答應了這件事,彷彿卸下了所有負擔一般,連說話都變得直接了許多。

“將鎮北軍交給他們,根本就是侮辱澧朝國威。若是晏兄還在……算了,不說這些。”

容晚玉笑着看向平陽,向她許諾道,“臣女既然出面懇請公主出手,必不會讓公主重現當年之危。”

“你呀,本以爲是姜詢那小子癡心於你,未料你倆玩的是千里馬和伯樂那一套。”

平陽開口調侃容晚玉,和容晚玉雖親切不少,但依舊有自己的立場。

“你治好了明月,姜詢救了阿月,你倆的恩情本宮不會忘,但要讓本宮幫他對付太子或者老二,本宮可不會做。”

對於平陽而言,三個成年皇子都是自己的侄子,也都是對皇位有覬覦之心的野心家。

也許現在他們秉性各不相同,但無論是誰,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始終會變成另一個模樣。

平陽已經被至親之人背叛過一次,不想再遭受第二次。

說完這番話,平陽似乎覺得自己有些翻臉不認人的嫌疑,輕咳幾聲,添了一句解釋。

“但本宮答應,會幫你和姜詢一人做一件事,只要不違背本宮的良心皆可。”

長公主一諾,不輸千金,此番容晚玉的主要目的,是請長公主重拾將軍之心,並沒有想着勸她幫姜詢爭權。

有了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公主放心,臣女明白您的意思。”容晚玉俯身以示誠懇,不再多言其他。

此事話別,容晚玉也該帶着阿月回京郊別院了。

平陽知曉如今阿月留在自己身邊並不安全,也不挽留,只是語重心長地拉着她叮囑良多。

容晚玉低頭喝茶,給兩人留足了道別的時間。

終到分別時,平陽看着淡然起身的容晚玉,忽然開口道,“容家丫頭,你可知道爲何本宮當初要將那弓賜給你?”

容晚玉聞言一愣,回想起公主賜弓的前情,是因爲自己在春獵上救了四皇子,免去了一場皇子之間的紛爭。

只是平陽此時相問,定然不會指那件具體的事,而是有別的深意。

“臣女洗耳恭聽。”

平陽開口,眼裏不乏讚賞,“你讓本宮看見了,澧朝女子的另一種活法。治國齊家平天下,從來不止是君子可爲。”

此言一出,容晚玉精神一振,感受到了平陽和自己的共識。

她起身,對公主露出一抹明妹的笑意,“臣女定不負公主所託。”

這句回覆,當初平陽賜給她赤金長弓時,她也說過。

平陽也沒有再說其他,也同往日一般,對她和阿月笑着擺了擺手,“嗯,走吧。”

容晚玉帶着重新喬裝一番的阿月回了京郊別院。

第一時間將平陽公主同意出戰的消息,讓人傳達給了姜詢。

接下來,就要看姜詢如何向皇帝請命了。

換將之事,也和容晚玉預料相差無幾,在太子請求率兵被拒後,二皇子不敢落寞地也湊了上去。

連名正言順的太子都被皇帝狠狠駁斥了一番,更何況二皇子。

二皇子請求時,還特地託母妃出面,先將皇帝邀到了宮中用膳。

皇帝本以爲是在尋常不過的家宴,也想着可以和多年相伴的舊人一起吃吃飯,放鬆一下近日來緊繃的心神。

飯吃到一半,二皇子忽然起身跪在了桌前,皇帝的筷子便頓住了。

他看着身旁巧笑倩兮的嫺貴妃,還是忍了一手,開口隱含告誡。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老祖宗的規矩,起來,好好用膳。”

二皇子卻不肯放過能壓太子一頭的好機會,急不可耐地表明瞭自己的想法。

“父皇,兒子已經長大了,可以替父皇分憂。皇兄做不到的事,父皇便交給兒子吧!”

嫺貴妃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陛下,諾兒知曉您這幾日爲了北地戰事寢食難安,他也心疼您,不如將這事交給諾兒,讓他好好歷練……”

嫺貴妃的話未說完,皇帝手中的碗已經扣在桌上了。

皇帝一怒,上至貴妃,下至宮人,都一起跪伏在了地上。

看着尤有不甘的二兒子,還有才消停了一兩個月又開始蠢蠢欲動的嫺貴妃,皇帝眼中滿是失望。

“朽木不可雕。”

扔下這句話,皇帝直接起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