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開始爲宮中的那些妙齡女子感到擔憂。
侍奉這樣一位君主，到頭來誰又討得了好？
甚至……
皇上如今可以對自己的母親動手，難保將來不會爲了剷除顧昭而痛下殺手。
謝苒艱難的嚥下口水，緊緊抓着顧昭的手：“你又能保證……他將來不會對你動手嗎？”
不管顧昭要不要帝位，她擔心的，始終是他的安危。
“不會有那一日。”顧昭握緊她的手，放到自己脣邊，輕輕一吻。
他漆黑的眼眸裏，有一抹謝苒看不真切的鋒芒。
他既然敢這麼做，那便是給自己留了後手的。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謝苒明白，這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參與的了。
顧昭有計劃，她支持便是了，沒必要去插手太多。
“需要我怎麼幫你？”她問。
“到那一天時，你只需要保護好自己便是。”顧昭低頭靠過來，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那一日宮中勢必大亂，答應我，什麼都別管，只需要跟着夢竹出宮就好。”
到那一日，他會無暇分身照顧她。
謝苒不會武功，實在幫不上顧昭什麼忙，勉強留在宮中，也是在拖顧昭的後腿。
所以，對於他的這個要求，謝苒沒有任何異議：“我答應你，但你也要好好的回來見我，我等着你。”
“好。”顧昭應了她。
話說到此時，便是結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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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又看向旁邊的夢竹，見她緊咬着嘴脣，面色蒼白。
他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是我對你們不住。”
當初大家跟着他，便是爲了報仇。
可如今顧昭因爲自己的私事而放棄了奪帝位，只會讓他們失望。
夢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公子從來都沒有對不住我們，若不是您，我們此時還不知在哪裏呢。”
當初所有幫助先皇的人，後來都被馮太后一道令下抄了家，株連九族。
顧昭廢了很大的勁才將這些人救下，雖說遲了一步，但也保住了許多人。
“答應你們的事，我從未忘記。”顧昭說，“你們的大仇，我會替你們報。”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秦王與馮太后，再加上一個曹繼安。
這三人不死，他們一輩子都睡不踏實。
夢竹眼眶紅了，她突然跪下，給顧昭磕了一個頭。
不管顧昭如何選擇自己的未來，至少，他承諾過他們的事，卻從未忘記。
謝苒看着這一幕，眼眶也不由得酸了。
當年謝家本也是要抄家的，是謝老爺用無數金銀疏通了關係，才勉強保住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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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結果是三代以內都不得參與科舉。
這個結果雖然太狠，徹底斷了謝家的後路。
可至少，人還活着。
“我不能待太久。”顧昭回過頭來，看見謝苒微紅的眼角，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輕聲道，“我走了。”
謝苒想起身送他，卻被他按住。
一眨眼的功夫，顧昭便已經消失了。
一如他來時那樣寂靜無聲。
屋裏只剩下謝苒與夢竹。
兩兩相望，最後都勉強笑了一下。
“時辰不早了，你去歇着吧。”謝苒如此道。
但她明白，今夜她們兩個，誰都睡不着了。
…
選秀還在繼續，自從那日皇上單獨召見過謝苒以後，整個儲秀宮裏，大家對她的態度都明顯有了變化。
這其中有人來與她攀關係了。
可除了陳思妤，她是一概不理的。
閒暇時候，陳思妤來她屋裏，瞧見她房間裏擺着的那些個珍貴點心，還有各式各樣的擺件，都有些驚訝。
“我聽說馮姑娘的房間都沒你這麼好。”她說道。
之前的馮清柔才有這待遇，可如今謝苒的待遇是比她還要好了。
謝苒笑了笑，叫夢竹去挑了些陳思妤喜歡吃的點心來。
康嬤嬤也是費盡心思的在討好她，或許也是怕謝苒過後找她的麻煩。
所以啊，凡是康嬤嬤能弄到的東西，除了馮清柔那邊，全都給了謝苒。
“有什麼用。”謝苒笑笑，說道，“又幫不了我什麼，反而給我樹敵。”
陳思妤想了想，似乎也是。
最近她發現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謝苒，不過有些表面上還是在刻意討好。
謝苒對於這些人都是不予理會的，也免不了給自己樹敵。
正這麼想着，果然就有人上門找麻煩了。
外面傳來一道女聲：“謝姑娘可在？”
陳思妤與謝苒對視一眼，都沒聽出來這是誰。
“姑娘，奴婢出去看看。”夢竹說道。
謝苒點點頭。
夢竹出去後沒一會兒便回來了，她道：“是馮姑娘來了。”
馮清柔？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陳思妤有些膽怯，她知道馮家是什麼背景，所以對於馮清柔，她一直都是持禮貌態度，並未深交。
謝苒看出來她的心思，便對她道：“你先回去吧。”
“好。”陳思妤立馬點頭。
她是巴不得。
可是轉念一想，馮清柔過來，會不會找謝苒的麻煩？
她頓時又有些擔心：“馮姑娘不會對你怎麼樣吧？”
她膽小歸膽小，還算關心朋友。
“這裏是後宮，她不敢對我怎麼樣。”謝苒笑說。
更何況，她也不怕馮清柔對她做什麼。
目前來看，皇上暫時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哪怕是看在顧昭的面子上。
至於馮清柔，她也不是傻子，她要是給馮太后找了麻煩，那將來這皇后之位，她也別想爭了。
送陳思妤出去，謝苒順便去迎馮清柔。
說起來，馮清柔比謝苒還要小一些，人如其名，她的長相也跟她的名字一樣，清麗溫柔。
馮清柔的長相不似謝苒這麼鮮明，她的五官較爲大氣，一顰一笑間皆是大家風範。
此時見到謝苒與陳思妤一道出來，她柔柔笑了笑：“我竟不知陳姑娘在你這裏做客，否則便不來打擾你們了。”
“她正好要回去了。”謝苒笑笑，然後手輕輕推了陳思妤一把。
陳思妤這才反應過來，帶着丫鬟先走了。
謝苒則對馮清柔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着道：“馮姑娘，裏面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