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博琛一臉的錯愕,父皇說的這些,就和史書上皇帝對皇后的態度一樣,他一直以爲自己的父皇不一樣。
“兒臣一直以爲父皇從一開始就深愛母后的。”
慕景宸一臉的凝重之色,語氣帶着絲絲縷縷的傷感:“一個皇帝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愛上一個女人,朕從小就沒有了母后,還不得父皇重視,嬪妃兄弟算計,朕登基的時候,處處都是危機,防備着身邊的所有人,哪能和你一樣。”
慕博琛羞愧的低下頭,父母受盡艱辛,讓自己輕而易舉得到了一切,而自己從小就在父母溫暖的懷抱中長大,卻沒有讓父母省心,沒有約束好身邊的人,傷了兄弟,讓父皇母后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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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景宸沉默了良久,沉聲問道:“朕登基的時候只憑一道傳位詔書,朝中勢力很小,而你的母后是重臣之女,你認爲父皇當初防備她有錯嗎?”
太子思忖須臾,直接說道:“以父皇當時的處境和身份來說沒錯。”
“讓你站到別人的立場上,你知道該怎麼做,爲何到了你的身上就糊塗了,你是不是以爲什麼都有,即便坐在皇位上,也不用對人存防備之心了是嗎?”
慕博琛低着頭,說不出話來,心裏卻想着和溫卿之間的事。
他對溫卿一開始確實沒有一點防備之心,後來發現溫卿存着心思。
父皇的聲音沉沉入耳:“別人都說朕無底線的寵愛你的母后,可是你母后她值得,帝王的寵愛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的,朕剛登基時,你母后一路幫我穩固帝位,朕剛開始就沒想着對女子動情,是她一步一步走進朕的心裏。
再看看你,和一個陌生的女子只是見了一面打了一次馬球,就喜歡上,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要讓她做你的太子妃,然而你在並不瞭解她的情況下,就說喜歡她,你可是太子。”
慕博琛心裏翻江倒海一般,羞愧的跪在父皇身邊。
慕景宸厲聲說:“你起來,朕說這些不是看你這樣的。”
頓了頓,繼續說道:“朕可以有心愛的人,也不能要求你絕情絕愛,只是你的喜歡來的也太簡單太草率了,你的太子妃打着你的名義結黨營私,算計兄弟,你知不知道就憑這一點朕就可以廢了你的太子之位。”
慕博琛羞愧難當,“兒臣知道錯了,兒臣愧對父皇母后。”
慕景宸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尋常的帝王,不會帶着你來這裏說這些,甚至都不會告訴你錯在哪,就讓你這個太子出局了,在帝王家,稍有不慎做錯了事情,就沒有了改過的機會。就因爲你有一個好母后,所以才允許你犯錯知錯改錯。”
慕博琛突然頓悟,比起歷史上的太子,他一直以爲從小就擁有了最好的一切,不是他命好生在帝王家,而是母后命好,得到帝王史無前例的寵愛,他是子憑母貴。
此刻才發現,不能說母后命好,而是母后曾經拼盡全力贏得了這一切。
自己一直都是踩在父皇母后的肩膀上,而從未自己邁出去一步。
慕景宸的聲音低沉而又清晰,“朕和你的母后不可能一生都爲你看清前路,你要靠自己坐穩江山,開創盛世。”
慕博琛神情語氣滿是懇切:“兒臣得到了這次教訓,同時又在父皇母后身上懂得了很多道理,兒臣一定痛定思痛。”
慕景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記住,從今以後父皇和母后不會再幫你什麼,還會將天下的擔子放到你身上,你必須要強大。”
慕博琛聞言一驚,“父皇還年富力強,怎說將天下交給兒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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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會去燕國,所以大周的江山交給你執掌。”
其實從慕博琛處理溫家的這次事來看,雖然他對於第一段感情草率了些,可是他不會因爲女人亂了大事,頭腦也算清晰,是非分明,這一點很讓慕景宸滿意,相信慕博琛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爲一代明君。
“父皇放心不下母后和二弟,兒臣定會好好照看好朝政,等父皇回來……”
“你也不小了,既然朕將天下交給了你,就不想着收回了,不過朕暫時不能傳位給你,你先以監國的名義執掌朝政。”
慕博琛剛要說什麼,看到父皇決絕剛毅的眼神,終究沒有說出來,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不再辜負父皇母后。
父皇和母后曾經歷盡艱險,殫精竭慮的爲他打好了安定繁榮的局面,如果他們想擺脫政事,過一些安逸省心的清淨日子,當兒子的也該讓父母如願以償。
之前那麼多年,都是父母爲着自己籌謀,烏鴉反哺,羊羔跪乳,自己也要爲了父母勵精圖治,只有自己真正的強大,父母才能過的舒心。
父皇說的很對,帝王最大的忌諱就是輕易動情,而自己在這上面確實太過於淺薄了。
只是和人玩到一塊去,就說喜歡人家,結果人家只看重自己的身份地位。
以後他一定會約束好太子妃,不准她過問政事,更會削減溫家的勢力,不許他們參與朝政。
去燕國之前,許言曦對着太子又是好一番囑咐。
除了讓他對朝政上心之外,也要多留意身邊的人,太子妃雖然有錯,可也是他的正妻,如果她真的知錯能改最好,如果她仍舊執迷不悟,也不能一味的姑息。
慕博琛不解的問道:“當時母后本不贊成溫卿當太子妃,如今太子妃又做錯了事,兒臣本以爲……”
“本以爲什麼?本以爲母后會廢了她的太子妃之位?”
慕博琛點點頭,即使母后這麼做也是合情合理。
許言曦輕笑,無論是一個普通男人還是帝王,對待喜歡上的第一個女人,又是結髮妻子,絕對做不到因爲做錯一件事就廢了她,作爲母親何必去逼他呢。
“母后也有過私心,也做錯過事,你的父皇以前也包容了母后,太子妃既然已經成爲了你的妻子,你先善待了她,多年之後想想也不會有什麼遺憾。”
慕博琛眸中閃爍着明亮的光澤,母后最是明白他的心思,他雖然認清了太子妃對他不真心,可也不想因爲她一件錯處就廢她。
母后一直都能夠以己度人,都能站在別人身上體諒,而不是逼着別人做什麼決定。
“太子妃年輕,兒臣會好好約束她。”
對女子癡情不是一件好事情,過於絕情也會反噬在自己身上。
“太子妃做錯過事,作爲夫妻,你寬恕她這一次,如果她不知悔改的話……”
慕博琛決然的說道:“兒子絕不會縱容她。”
許言曦點頭不語,無論是江山還是女人上的問題,將來都要靠他去解決,現在會提點着他,以後就不會提點了。
她更希望,他是用不着母后的提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