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麼咳下去也不是辦法,李小魚撐着身體坐起來。
她抹掉眼眶的淚,輕手輕腳地往外爬。
雙手撐在牀上,一條腿剛跨出去,手腕就被人拽住。
偏頭一看,發現顧緋擒住了自己的手腕。
或是爲自己剛才的粗魯道歉,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了許多:“去哪?”
李小魚咳了兩聲,啞然回道:“我去喝口水。”
這裏沒有下人,她能喝的只有冷水,想到涼水對喉嚨帶來的傷害更大。
顧緋沉了口氣:“你躺着,我去給你弄水來。”
聞言,李小魚搖頭道:“不了,我自己去。”
自己能做的事,她不想麻煩別人。
手掙脫了兩下,見男人不鬆手,李小魚難受的時候會有小脾氣。
嘶啞的聲音提高稍許,不解中帶着無奈:“顧緋,把我當老鼠一樣玩有意思嗎?”
“現在我想喝個水都不讓,反正我做什麼你都覺得有我帶着目的性,那你現在乾脆直接殺了我。”
隨着這句話脫口而出,一股鬱結在她胸腔升起。
就像被大石頭壓着,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喉嚨也像卡了跟魚刺。
她吸了吸鼻子,眼淚一個沒忍住。
毫無防備地就從眼眶涌了出來,一滴滴順着臉頰滑落,滴到了男人的左手背上。
熱淚綻放,顧緋感覺降下去的燥熱全部迴歸於手背。
聚集在眼淚砸落的地方,燙得他心裏煩躁。
眼斂微擡,他望着李小魚的方向,剋制着煩悶對她說:“回去躺着,我去給你倒水。”
說完,他手放在女子的肩膀,旋即把她往牀上一推。
李小魚還有條腿沒有跨出來,被他這一推,身體慣性地往後仰去。
她倒太突然,背部直接從顧緋受傷的左腿上碾了過去,後者卻像沒有感覺似的,掀開被子穿鞋便摸着黑離開了。
等李小魚從牀上爬起來,房間裏已經沒有男人的身影。
鸚鵡也飛了出去。
漆黑的房間裏,李小魚靠在牀頭,吸了吸鼻子,把臉上的眼淚全部擦乾淨。
一邊咳嗽一邊想顧緋的行爲。
他不想殺自己麼?
怎麼突然變得好心了?
撓了下耳朵,眼珠向上盯着房頂。
難道是因爲自己哭的太兇了,所以顧緋心軟了?
想了半天她也沒想通,下牀把桐油燈點燃,隨後回到牀上,等顧緋拿水過來。
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回來,她開始研究起了自己的體質。
其實她根本不想在顧緋面前哭,但眼淚怎麼都憋不住,來得快去得也快。
真是神奇的體質啊。
就在她思索能用這體質乾點啥買賣時,外面響起了男人的腳步聲,還有那只鸚鵡的呱呱聲:“喝水水咯,喝水水咯。”
隨着男人走進來,淺薄燈光打在他身上,將影子照在牆上。
顯得他更加單薄。
李小魚抿下脣,緩緩爬到牀邊,伸手去接碗,“給我吧,謝謝。”
“燙手”,顧緋辨別聲音的方向,把碗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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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碗中冒出的熱氣,李小魚怔了一瞬,雙手捧過碗,稍許燙人的溫度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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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發現剛才看到的熱氣不是錯覺。
擡眸錯愕的盯着顧緋,眉宇稍擰,所以這麼久沒回來,他是去廚房燒熱水給自己喝…
這一刻,李小魚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複雜的是明明與顧緋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本應是互相算計才對。
可偏偏又…
沉默了幾秒,她咳了一聲,隨後向他道謝:“謝謝。”
顧緋不喜欠人情,雖說李小魚是老東西那邊派來的,這些日子她對自己的好,他都聽在耳中。
殺她和不欠人情是兩回事。
“明早你找顆枇杷樹,摘幾片葉子回來熬水喝,對嗓子有好處。”
見說話溫柔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牀邊坐下,李小魚心生不解,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你不是…要殺我?爲何還要告訴我?”
顧緋等着她喝完之後,把碗放回廚房,所以沒有急着上牀休息。
聞聲,他偏頭看向她,柳葉眼微眯,露出一顆小虎牙,冷靜地問了八個字:“與我殺你有何干系?”
小虎牙一出,加之他膚色白皙,在夜晚有種怪異的美感。
李小魚只覺得渾身一涼。
看顧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這是什麼理智型瘋批?
她打了一個冷顫,想擠點眼淚出來求生,眼睛都眨酸了,硬是一滴都沒擠出來。
吸了口氣重重吐出,隨後幹下了半碗溫水。
喝完水,她喉嚨舒服了很多,準備下牀把碗放到堂屋的桌上。
腳剛夠到鞋,顧緋伸出了手,“碗給我。”
“我自己拿出去吧”,知道他沒上牀是要去放碗,李小魚聲音嘶啞地說。
“給我”,男人的聲音斯文卻又不容拒絕:“外面風大,你若受涼,指望我一個瞎子來照顧你?”
這話把李小魚給問住了。
她努了下嘴,只敢在心裏腹誹男人的陰陽怪氣。
什麼條件,還想要一家兩個病患。
把碗乖乖放到他左手,叮囑道:“那你慢點。”
看着顧緋拿碗離開,鸚鵡也跟了出去,它就像會說話的導盲犬,提醒着顧緋注意腳下的一切。
它的熱心腸換來顧緋一句冰冷的:“閉嘴。”
瞬間嘰嘰喳喳的聲音消失,只剩下呼嘯的大風和男人不規律的腳步聲。
等顧緋回來,李小魚熄滅油燈上牀睡覺。
翌日,因嗓子疼的原因,她在牀上多睡了一會。
揉着眼睛走出房間,便看見堂屋桌上放着一碗水,顧緋沒有堂屋,瓜娃子也沒在這裏。
走近,端起碗聞了聞,聞到裏面有股枇杷葉的味道。
她微微垂眸,他自己去摘了熬的?
這邊每個村幾乎都種了很多枇杷樹和李子樹,有那只鳥給他指路,摘這些回來也不是什麼問題。
喝完水,她走出堂屋。
見煙囪在冒煙,剛準備往廚房走,就聽到外面響起了李武罵人的聲音。
“姓顧的,瞧瞧你這個弱不禁風的殘廢樣子,你還摘枇杷葉,你摘個錘子,我看來你就來氣,我打死你今天。”
李小魚眉心一擰,立即往外走。
門一開,她就看見李武揮着拳頭要對顧緋動手,王桂花抱住他的手臂不撒手。
苦口婆心地哀求道:“她爹,他怎麼說都是你女婿,你不能打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