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和一”
“淑和郡主一”
大軍才出發不到半個時辰,趙雅茹恍惚聽見了什麼聲音,回頭看,又只看見了烏泱泱的同伴,疑惑
地轉了回去,摸了摸後腦勺。
剛轉回去,便又聽見更嘹亮堅定的一聲。
“雅茹一”
這一嗓子,不僅趙雅茹聽見了,隊首的平陽和姜詢也聽見了。
兩人一起回頭,看見了鍾衍舟騎着馬飛奔而來的景象,差點被人當成不軌之徒射成篩子。
自從鍾衍舟跟着姜詢行事,姜詢還是頭一回看見鍾衍舟這副狼狽的樣子。
歎爲觀止之後,沒忘了幫他向長公主求情,“主帥,興許鍾指揮有什麼要事……“
話沒說完,平陽便噴了一聲,“年輕氣盛,有什麼要事?”
說完卻笑了一聲,叫住恨不得將自己藏在人堆裏的趙雅茹,“還不快去,給你一炷香的時辰。”
感受到身邊人的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趙雅茹只能出列,和大軍暫且分開,站在路邊等鍾衍舟趕
來。
鍾衍舟才下馬走到她面前,趙雅茹便偏過頭不看他,嘴上生硬地問道,“行軍打仗不是兒戲,你來
幹什麼?“
迴應她的,不是解釋,不是道歉,而是一個熾熱的擁抱,混雜着並不好聞的酒氣。
“你喝酒了?“這個擁抱來得太突然,趙雅茹第一反應甚至不是推開,在意的而是鍾衍舟這個一杯
倒喝的自己跟從酒缸裏才撈出來一樣。
下一秒,趙雅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鍾衍舟抱在懷裏,立刻用力地掙扎開,一巴掌打在了鍾衍舟的
臉上。
力道之大,將鍾衍舟的臉打偏到一側,面上立刻浮出了紅印。
鍾衍舟完全沒有防備,反應過來後也沒有半點惱怒,而是默默地把另一邊臉往前伸了伸。
這副任人大罵,沒皮沒臉的樣子反倒讓趙雅茹不好再下手,憤憤地將已經揚起的手放下。
“你幹什麼?昨日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心裏有別人,就不該來招惹我……“
“我心裏有人。“鍾衍舟打斷趙雅茹的話,握住趙雅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看着她泛紅的眼眶認真
道。
“她和別的女子都不同,刀槍劍戟十八般武藝,性情灑脫敢愛敢恨。”
這句話讓趙雅茹愣在原地,呆呆地擡頭回望鍾衍舟,眼淚順着臉頰滑落,落在冰涼的盔甲上。
“是我太蠢,沒能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害得她難過。”
鍾衍舟伸手心疼地抹去趙雅茹臉上的淚,顫聲道,“對不起雅茹,我心儀的人是你,只有你,我們
的婚事照舊好不好?我會在京都等你回來,多久都會一直等下去。”
趙雅茹的迴應,是直接而利索的一拳,直接打在了鍾衍舟的肚子上。
疼得鍾衍舟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也比不上他心頭的涼意。
熟料,下一瞬,柔軟的觸感彷彿蜻蜓點水一般落在鍾衍舟的臉頰上,一觸即分。
趙雅茹破涕爲笑,扔下一句話,便立刻轉身追趕大軍而去。
“知道了,大傻子。“
等鍾衍舟回過神來,趙雅茹已經跑出去了老遠一截,背對着他揮了揮手,算作告別。
平陽騎着馬,收回看熱鬧的目光,嘴角禽着一絲笑意,感嘆了一聲,“年輕氣盛,也算不錯。”
小小的插曲並未打亂大軍北上的行程。
雖然平陽下令全速趕往北地,但除了大軍,還有不少軍備糧草,行軍速度自然比不得輕裝簡行的有
心之人。
大軍才出發不足十日,一封密報便已經提前抵達了北域。
金決接過屬下呈來的密報,見密報上說,平陽公主已率大軍前往澧朝北地,眼裏閃過興奮和嗜血的
光芒。
“平陽公主,親手將阿月姐姐送去天牢的劊子手。”
金決將密報扔進炭盆,火舌纏繞而上,燎到他的指尖他也似乎不覺得疼痛,慢慢收回手,半點燒傷
的痕跡都沒有。
即刻,他又寫下另一封密報,交給下屬,“速速傳給齊鳴竹,他既然想要分一杯羹,就該拿出些誠
意來。”
待屬下領命離開後,金決將放在書桌上的畫卷慢慢展開,凝望着畫上的少女。
言語輕柔,和剛剛陰狠之態恍若兩人,“姐姐,你放心,所有害過你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百倍的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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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大軍離開京都,又過去了好幾日。
連日的趕路讓衆人都有些疲憊,平陽見狀,思索後下令,讓大軍原地駐紮,休息兩個時辰,再繼續
出發。
雖然沿途都在澧朝境內,但平陽依舊小心謹慎,讓手下人仔細地安排好駐軍時的巡邏事宜。
“主帥,距離下一個城池,不過
百里,咱們不如趕到那裏再歇息也不遲。”
姜詢看了一眼輿圖,向平陽提出了建議。
他一心牽掛着北地的戰局,恨不得能長出翅膀直接飛到邊境才好。
平陽接過屬下遞來的水囊,先扔給了姜詢,然後自己再打開一個,仰頭喝了一大口解渴。
喝完水,平陽又拿出一塊乾糧,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再不見此前在京都時的雍容華貴。
“北地連失三城,北域人必會猜到京都有動作,何況皇城內還有一只豺狼盤踞。”
平陽口中的豺狼,指的自然是暗中勾結北域人的田首輔。
“眼下宇文拓據城而守,他已犯下大錯,不敢再冒進,守城於他而言不算難事,咱們不急於這一
時。時刻讓大家保持最飽滿的狀態,才能以防萬一。”
她說得這些,都是自己行軍打仗多年來的經驗。
姜詢聞言也不再多話,點點頭將平陽所言都記在了心中,求知若渴事無鉅細。
自己也席地而坐,和所有將士一般,啃乾糧果腹。
見姜詢沒有半點皇子的架子,也算聽得進去勸,平陽對他的初步表現還算滿意。
連日趕路難得休息,衆人吃東西的吃東西,打水的打水,難得放鬆了片刻。
一個小兵,握住水囊靠近一條小溪,蹲下身,拔出腰間的鑿子準備鑿冰取水。
低頭的瞬間,冰面上倒映出了數道黑色身影。
“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