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外室

發佈時間: 2025-04-07 05: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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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蘇怡言又去了松鶴堂請安,卻被攔在門外,說是小世子在,怕她驚擾了孩子。

午膳的時候,丫鬟陸陸續續將菜端進來,菜式比平日少了好幾道。外面來了小廝傳話,說是謝淮午膳不過來了,在松鶴堂陪謝老夫人用飯。

蘇怡言眉稍動了動,這小廝她記得,是修竹院的。

其實對她而言,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並沒有過多的意外,但那日他們一家三口祖孫繞膝的畫面還會浮現在心頭,讓她的心如針扎般泛起細密的疼痛。

看了眼對面多出來的那副碗筷,她對丫鬟道:“收起來罷。”

頓了頓,她又繼續吩咐:“以後晚膳也不必準備了。”

她早已看出,這些都是柳月眠挑釁的手段。

蘇怡言從最初的難過,到後來的漸漸麻木。心被刀子劃開的次數多了,傷口的結痂也一層一層越來越厚實堅強。想想這兩年,她雖看似與謝淮朝夕相處,實則兩人的接觸並不多。

她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爲謝淮早起做上一份奇形怪狀的糕點,替他整理用過的筆墨紙硯。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了,自有人代替她去做這些事。

至於誰陪他用膳,又有何不同呢?

她早點習慣也許是件好事。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柳月眠已經是謝淮的心上人,又爲其生下了孩子,等上一年便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又何必這般迫不及待地炫耀到她面前?

……

“飛霜院那邊竟沒半點動靜?”

柳月眠氣得將手中的杯盞“啪”地一聲摔碎在地上。

丫鬟碧池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趕緊上前給柳月眠捏肩膀。

“我忙活了大半天,她竟半點都不生氣?真是小看她了,沒想到這鄉下丫頭如此沉得住氣!”

今日是蘇怡言被趕出修竹院的第一日,同爲女人,她知道此時定是蘇怡言最爲脆弱的時候,自己若趁此機會給她致命一擊,定能令她一蹶不振,鬱結於心。

女子一旦得了心病,有幾個不是落得鬱鬱而終的下場。

“郡主,奴婢有一計。”

碧池在她耳邊一陣耳語,柳月眠撫掌笑道:“妙,殺人誅心。”

若看到自己夫君在別的女子身上留下來的恩愛痕跡,有哪個妻子能受得了的?這種事還不能對外說,只能悶在心頭,鬱鬱寡歡……

一想到馬上就能看到蘇怡言震驚失落無比痛苦的樣子,柳月眠心中便得意暢快了不少。

……

到了晚膳,彩雲正要將菜端進屋中,忽然見院中站了兩個人。

彩雲晃了晃腦袋,看清楚了來人。

她正要習慣性高興地迎上去,忽然腳步一頓,記起今日她與少夫人在柳月眠那裏受的氣,冷着臉轉身就徑直往屋裏走。

“哎。”

竹二喊了一聲,撓了撓頭。

平日裏,少夫人院中這小丫鬟若見着主子,恨不得隔着二里地就開始敲鑼打鼓地嚷嚷,他還好奇這麼小小的身板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嗓門,今日倒是冷淡……

“……主子,這丫頭眼神不好,咱們這麼大兩活人她都看不見。”

謝淮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一旁的追月見狀,趕緊笑着迎上去,將謝淮往院子裏頭領。

她在前頭走得急,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竹二反應快,從身後將她扶住。結果這丫鬟跟沒骨頭似的,整個人往他懷裏鑽。

竹二沒忍住說了句:“彆扭了,我快扶不住你了。”

追月回頭一看是竹二,立刻彈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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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二撇撇嘴。

進了屋內,謝淮從容坐下。

正低頭用膳的蘇怡言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來人,下一瞬,她的目光猛地凝住了。

謝淮的脣角微微破皮,看起來那傷還是新添的,尚未結痂。不知爲何,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面紅耳赤的夢……

“怎麼了?”謝淮臉上露出幾分疑惑。

蘇怡言支支吾吾:“……你嘴角受傷了。”

“嗯,”謝淮擡手用指腹輕按了那處,臉上似笑非笑:“無妨,蟲子咬的。”

原來如此。只是巧合罷了。

蘇怡言重新低頭繼續用膳。

她在想什麼呢?不然還能是爲何?

謝淮發現桌上並沒有他的碗筷。指尖輕點兩下桌面,示意丫鬟給他拿副碗筷。

彩雲沒好氣地走過來,將碗重重往他面前一放。

“彩雲,不可對長公子無禮。”追月出聲責備。

謝淮並不計較,轉頭看向蘇怡言已經用了小半碗的米飯:“今日爲何不等我一起,可是午膳用少了,餓了?”

他心情似乎不錯,聲線平穩,不徐不急,好像昨日兩人之間的爭執從未發生過。

蘇怡言盯着碗裏的白米飯,沒有擡頭看他。

昨日他當衆那般維護柳月眠母子,今日又讓柳月眠到她面前耀武揚威,如今他不去修竹院陪那對母子用膳,又何必來她這裏和自己演恩愛夫妻?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蘇怡言將筷子一放:“我吃好了。”

起身的瞬間,她被謝淮伸手拉住。

她掙了一下,竟沒掙開,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一旁的下人們都識趣地退下,還想罵罵咧咧的彩雲被竹二捂着嘴拉了出去。

頃刻間,屋中只剩他們二人。

他將聲音放緩放柔,像是在哄着她:“這院子不喜歡?”

燭火跳躍着,他的眼瞳中倒映着她,好像眼中只裝着一個她。像謝淮這樣的男子,若是肯放下身段去哄一個女子,必然能輕而易舉地摘下對方的心。

蘇怡言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聲音低低的:“沒有。”

“你還是不喜歡她們住進來。”謝淮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輕嘆一聲,臉上似有疲憊之色。

蘇怡言想笑。

她喜不喜歡,重要麼?

他就這般希望妻妾和睦?

誰是妻,誰又是妾?

她張了張嘴,始終沒辦法直接問出口。

“郡主會一直住在謝家?”她問得隱晦。

“當然。”謝淮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她會一直住在修竹院?”

“是。”

他每答一句,蘇怡言的心就涼上一分。

謝淮道:“你若實在不想看到她,可以住到外面的別院,如果你喜歡湯泉,就找個有湯泉的地方……”

外面?

蘇怡言慢慢睜大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渾身發抖,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淮這是要將她放到外面,當個消遣的外室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