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問過顧昶安是什麼意見，就這麼決定了，若是換成旁人，恐怕要動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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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尋思什麼呢。”顧昶安鬆開微皺的眉心，笑着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只是在想，咱們家裏的事，幾乎都是苒苒一人在處理，我這個當父親，實在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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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話，徐氏也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也怪我，當初她爹死後，家中一應事務多，再加上謝家也對我們不好，硬是將她逼成這樣的。”
都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謝苒並非出身貧窮，卻是被時勢逼的處事面面俱到。
“咱們往後，得對她再好一些才行。”顧昶安道。
心疼一個人就是這樣，總覺得對她再好都不夠。
顧昶安雖不是謝苒的親生父親，可他對謝苒也實在不錯。
這一點謝苒自己明白，否則她也不會如此死心塌地的處理顧家的事。
從徐氏院子裏出來，謝苒吩咐人去柴房將謝芊帶到宴客廳。
等她再出現在廳裏時，謝敬之跟陳氏又立刻恢復成氣勢洶洶的模樣。
謝苒連瞧都沒瞧他們一眼，徑直走過去坐下。
“謝苒，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了芊芊。”陳氏咬着牙問。
謝苒懶得搭理她。
接過夢竹遞來的茶，她吹開上面飄着的浮葉，然後輕抿了一口。
入口醇香，是上等茶葉。
她不說話，其餘人都不敢再開口。
陳氏還想繼續說什麼，可看謝苒那氣定神閒的模樣，又怕自己說了什麼刺激了她，到時謝芊就真的要不回來了。
就在她沉默下來沒一會兒，驀地外面傳來動靜。
有人的腳步聲。
衆人朝身後望去，就看見奄奄一息的謝芊被兩個婆子架着走了進來，然後隨意將她往地上一丟。
或是碰到了傷口，她疼的悶哼一聲，原是在昏迷中，這一疼竟然疼醒了。
她一睜開眼，便看見謝敬之跟陳氏的臉在自己跟前。
她幾乎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我的女兒啊！”陳氏看見她這狼狽模樣，瞬間便心疼了，急忙撲過去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她動作粗魯，謝芊都要以爲自己骨頭是不是被她又抱斷了幾根。
謝敬之也連忙走過來，看見謝芊口鼻都還有乾涸的鮮血，身上衣服也染了不少，整個人是進氣少出氣多，當時就來了氣。
他轉過身指着謝苒就要罵。
哪知那身形魁梧的護院卻動作十分靈敏，兩步便走到了謝敬之的跟前，捏住他伸出來的手指，面色冷沉的警告：“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折斷你一根手指。說兩個，就折斷兩根！”
他眼中迸射出來的都是狠意，讓人絲毫不敢懷疑他的話。
謝敬之話卡在喉嚨裏，半天吐不出來。
自然也是不敢吐，怕自己手指真被折斷了。
就此僵持一會兒，護院才將手鬆開，回到了謝苒身邊。
謝苒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們，淡聲道：“人還給你們了，現在請你們離開吧。”
這從頭到尾，謝老夫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哪怕是看到謝芊的慘樣，她也沒出聲。
謝敬之就更別說了，被威脅了屁都不敢出一個。
這夫婦倆抱着謝芊出去，謝克之則是留下來攙扶着謝老夫人起身。
經此一事，謝老夫人好像又蒼老了許多。
她看着謝苒，滄桑的臉上佈滿溝壑，雙目也有些渾濁。
她像是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將話嚥了回去，仍由謝克之攙扶着她離開了。
等到一行人終於走了，謝苒才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姑娘，就這麼放過他們，他們日後肯定要想法子報復的。”夢竹輕聲說道。
“光靠大房一家，是掀不起什麼風浪的。”謝苒眯着眼，說道。
謝老夫人不是傻子，尤其是如今謝苒的身份，讓她不敢再得罪了。
謝家二房更不是蠢的，他們本就與謝苒無冤無仇，何苦還要來摻合一腳呢？
抱着謝苒這顆高枝，以後想求人辦事的時候，也方便啊。
夢竹一向，似乎的確是這樣，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至於謝家這邊呢。
回去的馬車上異常安靜。
謝芊疼得時不時哼哼兩聲，只有陳氏溫聲安慰着她，謝老夫人是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回了謝家，謝克之便送謝老夫人回了院子。
陳氏則是叫人去請大夫。
謝敬之瞧着天快黑了，自己與友人約的時間快到，便要出門。
陳氏見他這個時候了還要出去花天酒地，就氣不打一處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出門？你就不能在家待着陪陪孩子？！”陳氏罵道。
謝敬之拿小拇指扣了扣耳朵，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不是都請了大夫？我留下來又幫不到什麼忙。”
“那你就不能管管兒子？”陳氏怒道。
“子凡怎麼了？不是好好的？”
謝敬之不耐煩起來：“行了，你一天到晚在家待着也沒事，管管孩子怎麼了？”
他說完，便拂袖走了，是懶得再與陳氏爭辯。
陳氏站在原地，耳邊還是謝芊疼得哼唧聲，腦海裏是謝子凡練個大字都坐不住，東摸摸西摸摸的場景，再加上謝敬之這甩手大爺的性子，她感覺自己眼前都黑了。
她過的這都是什麼日子啊。
原以爲女兒嫁進了侯府，自己也要跟着享福了，沒想到還不到一年女兒就被休了。
兒子呢，比他小的謝少寧是天天都得先生的誇獎，還送了他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
可謝子凡整日想的都是鬥蛐蛐，滿腦子都是玩。
偏偏謝敬之又是個不管事的，從來不管孩子。
陳氏越想心裏越氣，最後竟是將這一切的錯都算在了謝苒頭上。
要不是她，謝芊又怎麼可能走到這一步呢？
肯定是謝苒做了什麼，才會讓姚晟休妻！
想到這裏，陳氏便咬緊了牙，雙手握緊。
*
自謝芊被帶回去後沒幾日，謝老夫人便病了。
她這病來的快，都說病來如山倒，謝老夫人病了兩日整個人瞧着就更顯憔悴了，很像當初謝老爺子臨走時那樣。
消息遞到顧家來時，徐氏恰好能下牀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