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澤的話讓路吟風怔了神，思量了很久。
她忽然鼻頭一酸，眼泛淚光。
“斯年和莫謙言不一樣……”路吟風伏在莫南澤的胸口，弱弱地幫他說話。
但是，她也有些不確定了。
有着莫謙言和白芷蘭基因的莫斯年，真的像他表現得這麼純良嗎？
他當真不會因爲父母的事對自己和莫南澤有怨恨嗎？
一時間，路吟風的心又亂成了麻。
路吟風疼愛莫斯年，但在她心裏，兩個女兒的地位始終要高於莫斯年。
或許……是時候和莫斯年告別了。
路吟風吸吸鼻子，輕聲說道：“南澤，不要做得那麼直接，不如就……早點送他出國吧。”
他們早就計劃要送莫斯年出國，現在只不過是提前了些。
對於莫斯年來說，這樣也容易接受一些。
“好，依你。”莫南澤勾起脣角，眉眼變得溫柔。
路吟風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保護他們的女兒……
“好了，你也辛苦幾天了，好好休息吧。”路吟風看着莫南澤眼下淺淡的烏青色，都心疼，“還有……這件事還是由我來和斯年說吧，我怕你又衝他發火……”
“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麼事情……”
莫南澤凝視着路吟風滿臉憂愁的臉，揉揉她的臉。
“吟風，或許你會怪我，但是我只是遵從自己的本心，做出自認爲正確的選擇……”
“我知道，我不怪你……”
此後的幾天，莫南澤一直待在公司裏處理事務。
盛星最吸金的演員解約了，剩下很多爛攤子。
而路吟風也請了假，留在家裏。
她醞釀了很久，也沒能找到合適的契機跟莫斯年好好談一談。
自從那晚之後，莫斯年對莫芷的疏遠便更明顯了。
基本上，莫芷出現的場合，他便會可以避開，就連吃飯也不在同個時間段。
莫芷心裏難受，去找路吟風撒嬌抱怨。
“媽媽，你去說說他！”莫芷嘟着嘴說道，“他不理我了……我討厭他！”
路吟風揉揉莫芷的腦袋，輕嘆一口氣。
或許他們對莫芷的教育出現了點偏差。
眼下，也是時候讓她接受人生的離別教育了。
路吟風蹲下來，忽然發現莫芷長高了許多，她必須擡頭仰視。
“小芷，你這麼討厭莫斯年嗎？”
莫芷嘴巴翹得高高的，斬釘截鐵地說道：“討厭！”
“那以後你就見不到他了，爸爸媽媽要送斯年去很遠的地方了。”
莫芷愣住，嘴巴放下，眉頭擰緊，“啊？爲什麼？”
路吟風打趣她，“你不是討厭他嗎？”
“我不討厭了！”莫芷迅速改口，“我喜歡侄侄！媽媽，不要送他走……”
她粉嫩的小臉愈加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起轉，“媽媽，莫斯年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他會改的！”
“沒有沒有。”路吟風用手指抹去莫芷眼角的淚，強打起微笑，“他沒做錯什麼，只是斯年現在長成大孩子了，需要學習更先進更復雜的知識。”
“所以，要送他出國留學了。”
路吟風的聲音極盡地溫柔，卻沒能安撫到莫芷。
莫芷心情不太好，伏在路吟風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不要……不要……”莫芷斷斷續續地說着，“不準送他走……”
她不想莫斯年離開。
但是這是她無法改變的決定。
既然已經對莫芷開了口，對莫斯年坦白，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在這晚，路吟風敲開了莫斯年的房門，說：“斯年，我想和你談談。”
莫斯年穿着咖色條紋家居服，碎散的髮絲帶着些溼潤擋在額前，他站起身走到路吟風跟前，緊抿着嘴。
“斯年……”路吟風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就於心不忍了。
他雖然長得這麼高，歸根結底，也才是十四歲的孩子。
“小叔婆。”莫斯年沉悶地喚了一聲。
“嗯。”路吟風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路吟風很想先聽聽莫斯年的想法。
莫斯年垂下頭。
他感受得到這幾天家裏的氣氛很悶，雖然莫南澤不在，但是路吟風那憂愁的目光總有意無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預感得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家。
心裏有些難過，卻又不太難過。
反正，自己從來都不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
看出莫斯年的落寞神情，路吟風心臟密密地疼着。
“斯年，其實我和你小叔公考慮了一下，你現在已經準備得很充分了，與其等兩年再申請，不如現在就去國外。”
“你放心，那邊有人會照顧你。”
說着，路吟風的手指扣緊，緊張地觀察着莫斯年的神情。
她已經儘量平和委婉，照顧莫斯年的情緒了。
少年的臉色淡淡的，輕挑的眼尾，高挺豎直的鼻樑以及緊抿的嘴脣都沒有透出太多情緒。
“嗯……斯年，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的。”路吟風做出了一點讓步。
“沒有。”莫斯年輕輕搖頭，“我同意這個決定了。”
“斯年……”路吟風眼眸裏閃起一絲詫色。
她沒想到莫斯年會接受得這麼快。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只有死心了，才會這樣冷淡。
莫斯年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語氣輕鬆，“小叔婆，我有一些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好，你說吧。”路吟風爽快應道。
“小叔婆，給小芷養一只狗吧，代替我陪着她……”莫斯年淡聲說道，“小芷想要小狗很久了，我答應過她，等她長大了，就送她一只小金毛……但是現在我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路吟風鼻頭髮酸。
她開始懷疑自己和莫南澤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
莫斯年和莫芷一起長大，感情自然很好。
而且莫斯年對莫芷的關心愛護他們都看在眼裏，他又怎麼可能利用莫芷？
忽然，莫南澤低沉的聲音在路吟風腦海裏響蕩起來，“吟風，你也不想冒這個險吧……吟風，你也不想我們的女兒受傷害吧……”
路吟風的目光變得堅定。
不管怎樣，要將對莫芷不利的因素都扼殺了。
她算是懂得了那種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態。
“好。”路吟風應了下來。
“還有……”莫斯年看進路吟風的眼睛深處，“我想見一見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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