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誰都躲不過去,說不定,安州混不下了,他們還得回來。
一路上走走停停,晚上住店。
孩子高興死了,躺在一個人五文錢的大通鋪上,一晚上舍不得閉眼。
曉菊心疼死了,要知道曉花鐵球他們不睡覺,就讓他們在馬車上玩,真是浪費了。
男人們就睡在馬車上了,省錢。
王婆子她們捨不得花五文錢,死活也要睡在馬車上,但被樹根拒絕了。
第二晚,樹根做主,不讓住店了,孩子睡在馬車上,王婆子早早地躺在了一個馬車,她也不想住店,三個人就要花15文錢呢。
曉菊氣的不行,租馬車的錢是姐姐出的,憑什麼她們三個就睡一個馬車,樹根叔老黑叔還有張一元兄弟四個,兩輛馬車睡不下,有人得睡在地上。
天那麼冷,地上冰涼的。
睡在馬車上孩子們又一一宿不睡覺,看月亮,數星星……
接下來的幾天,孩子們都有些乏了,沒有了勁兒頭。
走了十來天,終於進了安州城了。
紀曉北和林婆子早等急了,林婆子天天抱着孩子去明義巷子口望。
那天,她揹着果果,抱着正正,剛到巷子口,就聽到一聲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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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婆子咂摸着這一聲驢叫,這不是紀德才嗎?
不一會兒,遠處出現了幾輛馬車。
老天爺,來了!
她把懷裏的果果裹緊了,又提了提後背上的正正,撒丫子就往那邊跑。
曉菊和曉花從馬車篷裏探出頭來,看着跑的步履艱難的娘。
娘一向腿腳好的不行,怎麼跑起來這樣了。
一定是累的,曉菊想想就要哭
“娘,娘……”曉花揮着手喊。
林婆子抹着淚,叫着孩子的名字。
鐵球和鐵蛋吸着鼻涕望着遠處,沒見到自己的娘。
男人也望着,沒見到自家婆娘。
等林婆子跑近了,他們才看清,她前後掛了兩個孩子。
曉菊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娘……”
她沒想到娘竟然爲了生活,還要去做奶媽子,幫人伺候小孩子。
姐和孃的日子,哪裏有張一元他們說的那般好呢。
“林嬸子,你這是?”樹根也不解地問。
王婆子一下子就愣了:他孃的,被騙了,紀曉北開什麼鋪子,她娘都給富人家看孩子,做老媽子了……
劉紅綢和連葉也傻了,這可怎麼是好呀?
林婆子擡頭看到王婆子婆媳三個,臉色一下就不好了。
在紀家灣的時候,她們對曉北說三道四。
王家的兩個媳婦在鋪子裏幹活的時候,還偷布料,怎麼把她們帶來了?
曉菊見娘不順眼地看着王婆子婆媳,心裏悔地不行。
都怪自己,把她們帶來幹啥呀?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張一元慌忙說:“林嬸子,快別哭了,你一哭,曉菊就哭,還是,還是先回去吧!”
小七,鐵球和鐵蛋在車上沒看到自己的娘,又看到林婆子和曉菊姐哭的不成樣子。
他們也跟着哭了起來。
果果和正正在林婆子身上扭來扭去,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
弄的男人們都懵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呀?
他們忐忑不安地看向了張一元兄弟。
張一元慌忙說:“嬸子呀,曉北姐姐呢?到底出什麼事兒呀?”
他走的時候,一切都很好呀,這過了個年怎麼就?
林婆子終於止住了哭,把哭鬧不止地孩子遞給曉菊一個。
曉菊小心翼翼地接住,生怕把別人家孩子摔了。
一行人臉上都掛着淚珠,跟着林婆子往衚衕裏走。
衆人打量着衚衕裏的房子,心裏不約而同地想:林婆子給大戶人家當老媽子,這宅院可真是不小。
紀德才和小財低頭跟在最後面,它們也沒見到馬德彪,心裏七上八下的,腳步都沉重了不少。
到了門口,人們都下來了。
“不是,你們都還上去,曉花下來,一元呀,其他人你都帶走!”林婆子突然想起來,嬌嬌和安安在家裏。
村裏這麼多人進去,不合適,還有這麼多的男人。
曉花苦着臉下來,要幫着娘抱孩子。
張一元愣了:這麼多人,要我帶到哪裏去呀?
其他人也呆住了,不解地看着林婆子:不是你們捎信讓我們來的嗎,日子都過成這個樣子了,還讓我們來做什麼呀?
“愣着作甚,帶他們去手工作坊吧,人們都在那邊呢,小七娘,鐵球娘她們都在呢。”
林婆子說。
張一元這才答應一聲,趕着馬車出了西巷。
曉菊擔心地說:“娘,你什麼時候下工呀,我和曉花在外面等吧!”
林婆子一愣,不解地問:“我,下什麼工呀?”
“這個,你不是在給別人家做工嗎?”
“啊,作什麼工呀,這是咱們租的院子,快進來!”林婆子拉着曉花的手進了院子。
曉菊還傻愣愣地站在門口,打量着院子。
娘和姐竟然租了這麼大院子?
她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孩子,果果也正好奇地看着她。
曉菊溫柔一笑,捏了一下果果的臉,這個小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她抱着孩子,跑着追了進去。
“娘,我大姐呢?”曉花瞪着眼睛,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你姐去南城了,知道你們這兩天到,去買東西了!”林婆子說。
“娘,這孩子是哪裏來的?”曉菊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
“這是正正和果果,你姐姐生的。”
林婆子的話剛落,曉菊手裏的孩子差點掉在了地上。
大姐真的生了?
其實她在黃婆和孃的話裏,隱約聽出來點什麼,但這孩子真抱到了手裏,她覺得那麼的不真實。
她低頭仔細打量着懷裏的果果。
柳葉彎眉,筆挺的鼻樑,黑汪汪的大眼睛,這麼一看有點像大姐,要說像吧,也不是那麼的像。
她又去看坐在娘腿上的正正,只有兩分像姐姐。
她心裏一喜,可能這兩個真的是姐姐的娃娃。
姐姐可真厲害呀,一下就生兩個!
那自己就是二姨了。
她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事實,姐這孩子是柳家的,萬一柳家來人了,可怎麼是好?
林婆子把她們兩個帶到竈屋裏,拿出溫熱的飯菜,讓兩個孩子吃。
一邊看着她們吃,林婆子一邊抹淚。
這兩個孩子在家呆了半年多,家裏還有鋪子,孩子受了不少苦。
果果和正正看着兩個陌生的姨姨吃飯,饞的口水直流。
“果果和正正能東西了,你姐給他們吃什麼米粉,咱也不知道那米粉有啥好的,哪裏有娘蒸的雞蛋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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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婆子話音未落,曉菊就又要哭了。
“娘,家裏的雞鴨鵝,我想弄來,誰知道捆得太緊,都勒斷氣了!”曉菊心疼地要死。
曉花趕緊低了頭,恨不得把頭埋到飯碗了。
是她嫌雞鴨鵝總叫,讓鐵球使勁勒住它們的脖子……
紀德才和小財拘束地站在門口,連驢糞球都不敢拉,門前的青石板太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