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銘侯府。
前廳。
白弈湫跪在堂屋的正中間,上位分別坐着嘉銘侯跟侯府夫人,四周還圍着一圈伺候的下人。
而坐在次首位一直輕聲低泣抹眼淚的女人便是白弈湫的親孃,方姨娘。
除了方姨娘之外,還有兩位姨娘坐在了下首位。
是嘉銘侯剛剛納入房裏才兩年不到的新姨娘。
除此之外,侯府的幾個女兒也全部在場。
可以說,這是嘉銘侯府唯一一次人最全的家庭會議了。
“人都來齊了嗎?”嘉銘侯朝着屋裏四下瞧了一眼之後,冷聲問道。
這時候官家大略看了一眼,便轉身朝着嘉銘侯道:“回侯爺,主子們都到了!”
嘉銘侯擺了擺手,示意官家退到一旁侯着。
“白弈湫,你可知罪,身爲侯府的庶子,居然可以跟府裏的長子爭寵,你可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嘉銘侯坐在黃花梨的椅子上,百般責難的指責着跪在地上的白弈湫,就好像白弈湫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
滿目都是怒火。
而坐在嘉銘侯旁邊位置上的侯府夫人則是死死的瞪着跪在地上的白弈湫,滿目都是惡毒的兇光。
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這侯府夫人瞧着都能上前把白弈湫給殺了。
白弈湫跪在地上,聽到嘉銘侯的問罪之後,不由的在心底冷笑一聲。
“爹,哦不,我應該叫你侯爺,畢竟庶子的身份低下,不配叫侯爺一聲爹!”
“放肆,誰告訴你可以這樣跟你父親說話的,老子是你爹,是給了你血脈的親爹!”
聽見白弈湫不認他,嘉銘侯頓時怒了。
從來都是當爹的嫌棄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輪到當兒子的嫌棄自己老子的。
嘉銘侯越想越氣,再加上原本肚子裏面就有氣,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弈湫,起身就要擡腳。
方姨娘見此,嚇得連忙站起身,攔在了白弈湫的身前。
“侯爺,萬萬不可,湫兒從小身子就弱,您這一腳下去,會要了他的命的。”
侯府夫人坐在位置上,眼瞅着白弈湫就要捱打,心裏暢快的不行。
結果看到方姨娘這個時候衝出來擋在了白弈湫的跟前之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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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你這是做什麼,侯爺教育自己的兒子還能下死手不行,長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弈湫現在都敢頂撞我這個母親,陷害他的嫡親大哥了,你這個當姨娘的怎麼這般偏袒護着他!”
侯府夫人說完之後,朝着旁邊坐着的另外兩位姨娘道:“你們兩個,還不起來扶一把方姨娘,要是惹急了侯爺,有你們好看的!”
兩位新進的姨娘知道在這侯府後院想要活下去,就得指望着大夫人。
要不然她們以後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
方姨娘有三少爺這麼能幹的兒子,都得不到侯爺的獨寵,像她們這樣進門之後就被夫人逼着服下避子湯傷了根本的女子,要是敢不聽大夫人的話,將來肯定會難過。
於是,兩位姨娘在聽到大夫人的命令之後,連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把方姨娘硬生生的拖到了一旁。
白弈湫跪在地上瞧着自己的姨娘這般被人虐待,氣的袖袍下兩只手握的嘎吱嘎吱作響。
“放開我娘,有本事都衝着我來!”白弈湫朝着那兩名姨娘大聲喊道,同時眼裏充滿了警告:“聽到了沒有,我讓你們放開我娘!”
猩紅的眸子瞧着兩位姨娘,露出一抹讓人膽寒的殺機。
兩位新進的小姨娘瞧見白弈湫這般樣子,着實讓人心驚膽寒,嚇得一哆嗦,忙鬆開了自己的雙手。
方姨娘這時候得到了自由,哭哭啼啼的快步走到白弈湫的跟前,不停的勸解白弈湫給自己的父親認個錯。
白弈湫覺得自己沒有錯,同時也爲自己的這個姨娘感到失望。
要不是姨娘的性子軟弱,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會跟着在這個家裏受盡了欺負。
“姨娘,一味的認錯並不能得到原諒,而是換來了對方的變本加厲,二十多年了,姨娘你難道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嗎?”
方姨娘聽到親兒子這般說,心裏要是不難過那是假的。
自從他進了嘉銘侯府的門,成爲了嘉銘侯的姨娘之後,就處處受大夫人的鉗制。
年輕的時候,夫人覺得是她搶走了侯爺,所以對她心存怨恨。
等到她生了孩子之後,夫人又覺得她的兒子會搶了大公子的世子之位,看她哪裏都不順眼。
後來她的湫兒長大了,大夫人又覺得她的兒子處處壓制這大公子,一直想要在暗中除掉他們母子二人。
其實她早就知道兒子身上的毒跟大夫人有關,奈何她沒有證據,侯爺不會相信。
再加上侯爺是個以仕途爲重的男人,大夫人孃家有權有勢,而她,只不過是一名戲子,因爲唱戲好聽,長得好看,才被侯爺帶回了家。
可是她知道,她在侯爺眼裏也僅僅是個尤物,畢竟她沒家沒勢,更沒有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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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侯府,打心底就一直把侯府當成了自己的家。
甚至每每看到侯爺冷落她的時候,會害怕自己被侯府的人攆出家門,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民。
年輕是時候怕,也只是怕無家可歸,隨着年齡增長,害怕的事情就更加多了。
比如,害怕自己年老色衰沒有人要,害怕自己被攆出家門之後,無依無靠,更害怕自己被攆出來之後,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兒子。
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在侯府過得小心翼翼,不但是自己小心翼翼,就連自己的兒子,她每天說的最多的就是忍讓。
就像自己的大兒子說的那般,每次忍讓之後,換來的不是原諒,而是變本加厲。
可她即便是知道這個理兒,但還是想着兒子的將來。
只要在侯府一天,她的兒子在外,永遠會被外人稱爲侯府三公子。
相反的,要是離開侯府,她的兒子就什麼也不是。
不僅如此,還會被外人看不起,甚至覺得她們母子不是什麼好人家。
“兒子,給你父親認錯!”方姨娘忍着心中的那抹委屈咬着牙道。
不是她貪慕虛榮,而是她真的需要侯府的名聲來爲兒子的將來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