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沒有想象中的難捨難分，抱頭痛哭……異常的平靜。
莫斯年順利地登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他離開後，路吟風心裏彷彿放下了一塊大石，又好像多了一個窟窿。
將近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從機場回去的路上，路吟風靠在莫南澤的肩頭，悵然若失。
“南澤……”路吟風緊緊抓住莫南澤的手，“我害怕……”
至於她在怕什麼，路吟風自己也說不清楚。
莫南澤看着窗外，湛藍的天幕劃過一架飛機，消失在雲層中。
他情緒不像路吟風那樣外放，心中也是隱隱不捨。
他了解的莫斯年，其實是個好孩子。
“他會好的。”莫南澤另一只手覆蓋在路吟風的手背上，輕輕拍打着。
他們都會好的。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小狗乖乖一天一天地長大。
莫芷天真貪玩，但對乖乖，卻展示出前所未見的責任心。
她幾乎包攬了乖乖的一切事物。
餵食喂水，遛狗陪伴，這些小事她都包攬了，連送去寵物店洗澡做檢查之類的事，莫芷也是親力親爲。
她仰着小臉告訴路吟風，“這是侄侄留給我的！它陪着我，就像侄侄陪着我一樣！”
路吟風失笑。
莫斯年的替身居然是一只金毛狗狗。
*
十年。
回憶起來，彷彿是彈指一揮間。
可是經歷過那段時光的人，都切切實實地感受得到歲月流淌的痕跡。
莫南澤是然，路吟風也一樣。
“好快，小芷和路珠已經要畢業了。”路吟風一邊爲莫南澤整理領帶，一邊感慨。
他們今天受邀出席路珠和莫芷的畢業典禮。
十年時光，五十四歲的莫南澤目光褪去些凌厲，柔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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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柔地注視着面前的妻子。
路吟風也四十四歲了，她的眼角有了明顯的紋路，笑起來更加深。
“笑什麼？”路吟風語氣柔和嬌嗔。
莫南澤沒有說話。
女人都不想被別人說老，可莫南澤心底願意看着她衰老。
這一道道的皺紋，都是他和路吟風一起攜手走過的光陰的見證。
十八歲的路珠和十八歲的莫芷在學校的畢業典禮上共同致辭。
萬衆矚目。
一個是眼神冷得仿若冰川的高冷女王，一個是嬌俏明妹的小公主。
三年間，學校學生們爲爭論誰才是最美的而爭執不休，兩人的人氣總是此起彼伏不相上下。
她們兩人在臺上致辭。
臺下便響起兩方支持者的吶喊歡呼聲。
連老師都壓制不住。
“路珠！路珠！”
“莫芷！莫芷！”
畢竟是年輕氣盛的畢業生，瘋狂一些也正常。
莫南澤和路吟風十指緊扣，凝視着臺上處變不驚的兩個女兒，心裏都生出一些自豪感。
“吟風，謝謝你。”莫南澤低聲說道。
“謝什麼？”
“謝謝你爲我帶來這麼優秀出色的女兒。”
路吟風笑意更濃了。
她挑挑眉，頗爲得意地應道：“那是的確該謝。”
莫芷和路珠演講完畢，往後臺走。
路珠淡淡的掃了莫南澤和路吟風的方向一眼，那眼神，和莫南澤年輕時一模一樣。
而莫芷，朝着兩人的方向雙手放頭頂比心，又惹來一大陣歡呼聲。
這時，莫南澤語氣有些吃味，說道：“吟風，你有沒有聽她們說起過理想型？”
“沒有，怎麼了？”
這個問題有些突然，路吟風扭頭看向莫南澤側臉。
“沒事。”他眉頭下壓，稍顯慍怒，“只是想到這個問題，心裏就不爽。”
路吟風笑出聲。
“唉！”她嘆口氣，“可這是每個有女兒的爸爸的必須經歷的……”
畢業典禮進行到半程，莫南澤和路吟風作爲頒獎嘉賓爲優秀學子頒發獎學金及獎狀後，便去往後臺。
一條長長的走廊上，路吟風和莫南澤攜手朝禮堂後臺休息室走去，而在他們對向的地方，光亮中也出現一道模糊的身影。
依稀看出得出是個高大的男人。
路吟風看不清他的面目，卻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路吟風扭頭看向莫南澤，莫南澤正好也回望過來。
從他的眼神裏，路吟風看出他有一樣的想法。
不一會兒，兩方同時在休息室門口停下。
路吟風看清楚男人的臉，他面目是年輕的，五官生得極好，深刻卻不凌厲。
路過兩個女學生，發出感慨，“好帥啊！這是老師還是學長？”
路吟風微微張開了嘴，心裏涌動着許多異常的情緒。
她握着莫南澤的手，隱隱用力。
“好久不見。”面前的男人彎起了眉眼，聲線低沉中帶着些清冷的意味。
“我……”路吟風的腦子有些轉不動，她還是沒回過神來。
年輕男人又看向莫南澤，喚道：“小叔公，我回國了。”
小叔公，那他是……
路吟風的手顫抖不止，他是莫斯年？
眼前男人的臉龐在路吟風的腦海裏逐漸同十年前那個清冷稚氣的少年面龐重疊，她眼眶溼了。
“斯年……”路吟風顫聲問道，“真的是你？”
十年，他變了好多，現在他的年紀，正好與路吟風初識莫謙言的年紀相仿，加上他那與生父相似的五官輪廓。
一時間，路吟風都恍惚了。
這十年間，路吟風和莫斯年也不是完全斷了聯繫，他們保持着一個月至少一次的通話或是視頻。
可是真實的她就出現在眼前，還是帶來了很大的震撼。
“是我。”莫斯年笑着，眼裏微微溼潤。
他等了十年，終於回來了。
比起路吟風的激動，莫南澤鎮靜許多。
她眉頭微蹙，凝視着莫斯年，沉聲問：“你回國了？謝祕書爲何沒有通知我？”
莫南澤拿出手機，上面沒有來自謝祕書的未讀信息。
他深沉的眉眼裏流露出微微的慍怒。
莫斯年笑了笑，解釋道：“爲了給你們一個驚喜。小叔公，小叔婆，我是來邀請你們參加我的婚禮的。”
“嗯？”路吟風驚訝，“你什麼時候戀愛了？怎麼沒跟我說過？”
莫斯年又笑了笑，臉上有些獨屬於年輕人的羞澀靦腆。
莫南澤的眉眼微微舒展開來。
如果他在國外有一段穩定發展的關係，也不是壞事。
兩方沉默了一小會兒，莫斯年又說道：“今天是小芷和路珠畢業了，我想見見她們。”
莫南澤扭頭看向休息室門口，沉思一會兒，手放在門把手上，“走吧，她們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說着，莫南澤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