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那些被抄家的人來說，謝家已經算是極其幸運了。
或者說，在隨着馮太后死的那一刻，她當初下的那道旨，便已經作廢了。
如今全京城都知道謝苒被賜婚給了攝政王，朝廷那些人敢不將謝家放在眼裏，難道還敢不將攝政王放在眼裏嗎？
哪怕是看在攝政王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敢再阻撓謝家人考試。
“若是真的如此，那便是件好事。”謝苒說，“可這種事誰又能真的確定呢。”
顧昭那麼忙，她甚至都不敢同他說這些事，怕讓他爲難。
“所以下次公子來時，您大可同他提這件事。”夢竹笑着說，“爲了您，公子什麼都願意做的。”
畢竟，顧昭爲了謝苒，可是連皇位都不要了。
“好。”
謝苒輕輕笑了笑：“夢竹，謝謝你。”
她知道，夢竹肯定是不想讓她們母女爭吵，所以才特意說這件事的。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夢竹微微笑道。
其實，在方才徐氏與謝苒爭吵的時候，也讓夢竹想起來自己曾經與母親爭吵。
是在抄家的那一夜。
她都快忘了自己與母親是因爲什麼吵起來的，她只知道自己任性的帶着丫鬟出了府，本意是想氣一氣母親的。
只是後來，當她回去時，卻只見滿院的屍體。
那一夜的爭吵，讓她後悔到現在。
謝苒走出去好一會兒，都沒見夢竹跟上來，停住腳步去看時，便見夢竹微微紅着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一樣，渾身上下都籠罩着巨大的悲傷。
從認識夢竹以來，謝苒在她臉上看到的永遠都是笑，鮮少有這種情緒外露的時候。
謝苒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麼才會突然這樣，但她知道，肯定跟家裏人有關。
謝苒沒有催促她，而是站在原地等。
*
謝克之夫婦留在顧家用了午膳後才回謝家。
回去的馬車上，朱氏同他說了今日的事。
謝克之一聽便皺起了眉：“這種事你去多什麼嘴？”
“我是多嘴嗎？”朱氏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它，“我那可都是爲了咱們兒子！你也知道他從小就愛讀書，哪怕是這些年沒有過一日放鬆，爲的就是將來有一日可以考取功名。現在終於有機會了，我怎麼能放過？”
謝克之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可是害的謝苒跟徐氏吵起來，卻讓他有些愧疚。
“兒子的前程再重要，那你也不能去爲難別人啊。”
“我那才不是爲難。”朱氏咬着牙道，“當初便是因爲三房被連累的，如今讓他們幫忙有什麼錯？”
在她看來，這是謝苒應該幫的。
因爲這些是謝謹之造下的孽。
謝克之說不過她，乾脆閉上眼，懶得同她說了。
再說顧家這邊，將謝克之夫婦送走以後，謝苒便回了淺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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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只跟顧昶安打了招呼，沒跟徐氏說話。
顧昶安看出來她們母女又發生矛盾了，頓時無奈：“你又怎麼氣着她了？”
“什麼叫我氣着她了？”徐氏瞪大眼睛，“就不能是她氣我？”
顧昶安一邊扶着她的手，一邊說道：“苒苒一直都聽話懂事，你反而是有些不講理的。”
徐氏一聽這話，立馬甩開他的手：“我不講理，那你別挨着我。”
顧昶安哭笑不得，還是追上去：“懷着孩子呢，別胡鬧。”
“你就是關心這個孩子。”徐氏來了氣，氣呼呼道，“女兒不省心就罷了，連你也這樣。”
“你這人。”顧昶安無奈嘆氣，卻還是好聲好語，“是我錯了，我跟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徐氏仍舊氣呼呼的，扭過頭不願意看他。
顧昶安笑着說：“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吵起來了？”
徐氏這會兒倒是不肯說了。
她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那件事後，也覺得謝苒說的是有理的。
反倒是她自己，當時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樣，非要跟謝苒對着幹。
這時想起來，是有些後悔的。
淺雲居里，謝苒早將那件事拋到腦後不去想了。
因爲江朔從謝家過來了。
前兩日都想着過年，顧家或許會忙，所以江朔便沒來，連同除夕夜那晚發生的事也沒說。
謝苒坐在從前顧昭常坐的位置上，開着房門，江朔站在外面便能同她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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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苒原是想着外面冷，讓他進屋說話的，但江朔不肯。
“過年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謝苒微微笑道，“你們若是想輪換着休息，你看着安排就好，不必通過我同意。”
“多謝姑娘。”江朔抱拳鞠了一躬，隨後才道，“屬下今日過來，是要稟除夕夜那晚的事。”
“除夕夜怎麼了？”謝苒有些驚訝，“莫不是金庫出什麼事了？”
“是出了一點小事。”江朔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想笑，但當着謝苒的面，他忍住了，“那夜兄弟們吃完年夜飯，只留了兩個人守着金庫……”
這謝敬之也還算有點小聰明，知道過年金庫那邊肯定防範沒有平時強。
他特意拎着兩壺酒過去，說要請他們吃酒。
但跟在江朔身邊的又豈能是普通人。
他們一聞便知道里面放了迷藥。
那點迷藥對他們來說沒什麼用，只需發動內力漼出來便是了。
但他們卻將計就計，偏要看看這謝敬之要幹什麼。
謝敬之自以爲將他們放到了，便叫了人來要撬開金庫的門。
哪知道半夜裏燭火突然全滅了，一片摸黑裏幾個拳頭落下來，謝敬之被揍得鼻青臉腫。
偏偏他帶來的人卻是一點事都沒有。
謝敬之以爲他們幾個裝神弄鬼呢，畢竟守門的人都被放倒了。
這下可將謝敬之氣得不輕，追着人滿院子的跑。
謝苒聽着江朔口述，一時間差點笑噴。
“半夜去撬鎖，還真虧他想得出來。”她笑的停不下來，一旁的素香跟夢竹也是憋不住笑。
江朔面無表情的臉上也終於有了抹笑意，他說：“那一夜謝家比較熱鬧。”
何止是熱鬧啊，依着謝敬之那脾氣，吃了虧哪裏能不討回來。
不過那跟着他去撬鎖的幾個人也實在倒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