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繁華都市的角落裏,宋石頭正拖着那條因意外而瘸了的腿,滿心沮喪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街邊高樓大廈林立,車水馬龍,可這一切的繁華都與他無關。
他就像是生活在陰暗下水道里的老鼠,註定與那些熱鬧繁華背道而馳。
今年的高考成績公佈後,他再次名落孫山,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高考失利了。
上次高考,他離一本線只差十五分。
可明明他已經拼盡全力了。
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哪怕是再努力,在教育資源落後的地區,也很難考出個高分。
他不甘心,堅信自己重來一次肯定能考上不錯的學校。
大城市賺錢機會多,他爲了供自己讀書來到大城市,一天打三份工,一天只能睡4個小時。
這才能供養自己讀書,在城中村租了間狹小逼仄的屋子。
那屋子陰暗潮溼,瀰漫着一股黴味,連幾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每個月租金二百。
每個月的房租對他來說卻如同天文數字,成了他心頭沉甸甸的大患。
因爲他腿有殘疾,很多店都不肯要他,爲了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他到處求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送快遞的工作。
他好不容易攢夠了這個月的房租,可下個月的生活費同樣是個問題。
一想到這些事,他就忍不住嘆氣,一張臉上佈滿了陰霾。
他一瘸一拐走進了巷子,穿過這條巷子再拐幾條街才是城中村,是這座城市最窮酸落魄的地方。
“喲,這不是宋班長嗎?你那麼勤奮,怎麼還是沒考上大學,嘖嘖,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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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會在巷子裏遇到熟人。
面前這幾個染着五顏六色頭髮,手上彆着煙的混混是他曾經的同學。
宋石頭記得他們,這幾個人在學校的時候就整天不學無術,每次都是班裏倒數。
他在學校的時候天天被他們欺負,他們嘲笑他是個沒用的書呆子,殘廢。
宋石頭以爲離開學校就不會再遇到他們了,可有些事離開學校還是躲不過去。
“你們想做什麼?”
他警惕的看着他們,手指緊緊攥着剛到手的五百元錢,快速藏到了褲兜子裏。
他們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你說幹什麼?哥幾個剛好沒錢了,你拿點錢給我們唄,就當是給我們保護費了,放心,以後有我們罩着你!”
幾個人一步步逼近宋石頭,把他圍在中間動彈不得。
“我……我是真的沒錢,你們知道的,我家裏條件不好。”
他低着頭像受了驚的鵪鶉似的,努力想要擺脫他們。
“沒錢?宋石頭,你少在這裏裝蒜了,你手裏的那不就是錢?還想糊弄我們,給你臉了!”
他們剛賭輸了,心裏都憋着氣,宋石頭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這樣吧,只要你跪下來,學兩聲狗叫,我們就不收你的保護費了。”爲首的一個小混混猙獰的笑着。
“就是,叫兩聲讓咱們哥幾個聽聽!”其餘的小混混得意的瞥着宋石頭。
宋石頭死死的攥緊了手掌心,心底一片屈辱。
這羣人都是沒什麼良知的畜生,他們人多,自己還瘸着一條腿,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爲今之計,只能服軟。
宋石頭屈辱的攥緊了拳,緩緩彎下膝蓋,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小混混們發出暢快的嘲笑聲。
“來,狗叫啊!”
“叫兩聲!”
在小混混們尖銳得意的嘲笑聲中,宋石頭緊緊的閉上眼,屈辱道,“汪……汪汪……”
“哈哈哈,還真是一條好狗啊!”
宋石頭強撐着所有的屈辱感,緩慢的站起身來,原本以爲這些羞辱已經結束了,可下一秒——
“宋班長看來是忘記了之前在學校的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哥幾個好好幫他回憶回憶!一個殘廢而已還想考大學,真是癡心做夢,腦子進水了!”
幾個人把他按住,搶走了他褲兜裏僅有的五百,又是一頓拳腳相加。
“爲什麼?!你們不是說我跪下來……你們就能放過我麼?”宋石頭抱着頭,屈辱又崩潰的大喊着。
“跟你說你就信啊哈哈哈哈……學習都學傻了!”大家拳腳交加,揍他揍的更狠了。
宋石頭一旦反抗,他們只會更用力,在學校的時候,他就已經吃過虧了。
他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倒在地上痛苦地呻銀着,幾個人哈哈大笑着嘲諷他的樣子滑稽又可笑。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個都想進局子了。”
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
宋石頭擡頭看了過去,替他說話的是一個長的很英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昂貴的西裝,渾身氣質非同尋常。
幾個混混一看到他這副穿着打扮就知道他肯定不好惹。
見陸明輝掏出手機就要報警,他們被嚇得立刻落荒而逃。
宋石頭掙扎着起身,一瘸一拐走到了陸明輝面前,他死死盯着對方,就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給看穿似的。
陸明輝渾身不適,總覺得宋石頭的眼神怪怪的,看起來不太正常。
“你是陸明輝?”
宋石頭聲音嘶啞的問道,他終於認出了男人的身份,自己才剛從新聞裏看到過對方,他就是剛上任的外交部發言人,陸明輝。
陸明輝對於宋石頭認識他並不意外,畢竟他經常在新聞上露臉,他點了點頭,想起還有事要忙,正準備離開,卻被宋石頭攔住了。
宋石頭看着他光鮮亮麗的樣子,心底積壓已久的不平衡瞬間如火山般爆發。
他猩紅着眼,衝着陸明輝吼道:“不該是這樣的!沈梨應該是我的媽媽,是你搶走了我和妹妹的一切!都是你的錯!”
陸明輝現在的生活才是他應該過的日子,他不應該在這樣的泥潭裏苦苦掙扎,而是過着人上人的日子。
陸明輝聽到這番話,微微一怔,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這才認出他是宋石頭。
陸明輝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懊惱與嫌棄,他沒想到自己陰差陽錯救了一個最不該救的人。
早知道這個人是宋石頭,他絕對不會選擇出手。
“瘋子”,他皺着眉頭丟下這句話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巷子。
他的車正停在巷子外,見到他出來,司機下車爲他拉開了車門。
陸明輝一上車便立即道,“趕緊走。”
他一想到宋石頭就覺得晦氣,一秒鐘都不想多待在這裏。
“呵……呵呵……”宋石頭踉蹌着拖着一條殘疾的腿,自嘲的勾着脣笑着。
天空逐漸暗沉下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烏雲密佈,暴雨傾盆而下。
大雨落在宋石頭的身上,很快就把他全身都給打溼了,他蜷縮在角落裏,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宋石頭望着坐上車揚長而去的陸明輝,癲狂大笑起來,傷口一扯一扯的疼,他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他瘋狂的笑聲顯得格外淒涼與絕望。
一想到陸明輝與他之間截然不同的處境,他就嫉妒又不甘,扭曲的恨意讓他痛不欲生。
自己現在悲慘的遭遇大概是上天對他的懲罰與報應。
宋石頭無力掙脫這命運的枷鎖,他除了認命別無選擇,畢竟他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頭,根本沒有半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