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吧。”路吟風沒有什麼異議。
她知道莫南澤早就萌生了退意，做什麼事都嫌麻煩。
孩子們長大了，自然會有自己的思考和選擇。
她和莫南澤，也只能提供建議。
路吟風看向莫南澤的側臉，依舊是那麼完美的骨相，只是皮肉鬆了些。
畢竟五十幾歲了，也不能苛求什麼，怎麼說他也還是極富魅力的帥老頭，也總有小年輕想往他身上撲呢。
餐桌下，莫南澤默默地牽起了路吟風的手。
路吟風面色微微嬌紅，羞惱地問道：“你幹嘛？”
“你一直盯着我……”他輕挑眉梢，欲言又止。
路吟風按按額角，壓低聲音說道：“老不正經的。”
她現在可沒那種心思。
路吟風擡眼看向對面，是自己兩個乖巧的女兒，只是莫芷……
她興致一直不高，低着頭，用叉子攪着餐盤裏的食物，別人找她說話她也不太搭理。
今天的主角不是她，是莫斯年。
雖然莫斯年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都不在，可有莫南澤和莫一鳴爲他撐腰，大家表面上還過得去。
莫斯年也鄭重地邀請大家去美國參加他的婚禮，在一片祝賀聲中，他紅光滿面，春風得意。
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沉浸在幸福裏的年輕男人。
路吟風與莫南澤對視一眼，兩個人的心，都更安穩了些。
莫南澤湊到路吟風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這段時間多陪陪小芷，開導開導她。”
路吟風輕嘆一口氣，迴應道：“可是我也沒什麼經驗呢……”
莫南澤笑而不語，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宴席散後，便又是各家敘舊談天的時間。
路吟風有些犯困，便上樓去了客房休息。
而莫南澤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就被莫一鳴叫去書房了。
同他一起被叫走的，還有莫一誠以及莫文學等人。
客廳裏剩下的，便大多是一些小輩。
莫芷看了一眼路珠，見她沒注意到自己，便悄悄地往屋外走去。
盛夏夜的微風都是燥熱的，清風搖曳着樹枝花葉，點點燈光影影綽綽，閃爍着夢幻般的光芒。
莫芷抱着肩膀，坐在花壇邊上。
旁邊就是一條長椅，可她偏偏要坐在這兒。
莫芷聽到腳步聲，沒有擡頭。
她故意壓着腦袋。
那個人從她面前走過，到旁邊的長椅坐下。
而後便是一陣沉默。
終於是莫芷沉不住氣了，她仰起頭，衝着長椅上的莫斯年喊道：“喂！你不是要來哄我的嗎！”
夜色中，莫斯年的一張臉顯得有些模糊。
莫芷用手背擦了擦眼，才恍然意識到是自己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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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爽地“哼”了一聲。
莫斯年看見她眼角閃爍的淚花，故作輕巧地問道：“你怎麼又哭了？誰惹你了？”
“你！是你惹的！”莫芷不客氣地懟道。
莫斯年聳聳肩，語氣無奈，“我什麼都沒做……”
莫芷歪着腦袋，凝視着莫斯年，半晌，她才堪堪開口，“莫斯年，我不想你結婚……”
莫斯年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些。
他早就從莫芷的反應察覺到她的心意。
可是此時此刻，他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懵懂無知地問：“爲什麼？”
“因爲！”莫芷差點脫口而出，卻忽然止了聲。
她的臉霎時間變得通紅，彷彿能淌出水來。
莫斯年像是看不出她的難堪似的，繼續逼問：“爲什麼？爲什麼不要我結婚？”
他的聲音雖然不像莫南澤那般低沉，卻也有一番韻味。
莫芷感覺心都空了。
“因爲……”莫芷木愣地看着小徑上的地磚，彷彿失了神般，喃喃自語道，“因爲我喜歡你啊……莫斯年，我不想你和別人結婚……”
世界都靜止了。
莫芷耳畔是咚咚咚咚的心跳聲，她捂着胸口，死死地盯着莫斯年。
莫斯年終於等到了這句話，不禁紅了眼眶。
他的手緊緊抓住長椅扶手，抑制住內心的激動。
“莫芷，別喜歡我，我們不可能的。”
“爲什麼？”莫芷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莫斯年面前，皺着眉俯視着他，“你也喜歡我是不是？莫斯年，你看着我的眼睛！”
莫芷向來自信，在爸爸媽媽的寵愛之下，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莫斯年偏過頭，故意不去看她，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勾起了。
“莫斯年，你究竟喜不喜歡我！”莫芷再次問道。
她前所未有地這麼想要得知一個人的心意。
“我們是親戚。”莫斯年低聲說道。
“可你知道我和莫家沒有血緣關係……”莫芷的眼淚又洶涌而出。
莫斯年不斷地找出各種藉口，讓她愈發堅信莫斯年也是喜歡自己的。
只是礙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才不敢表白。
莫斯年見時機成熟，站起身。
莫芷被後退一步，漸漸從俯視，轉變爲仰視。
“莫芷，別犯傻了。”莫斯年冷冷地甩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他太瞭解莫芷了。
知道怎樣的方式，才能讓莫芷對自己越陷越深。
莫斯年走遠了，莫芷還站在原地發愣，她注視着莫斯年的背影，直到消失。
“莫斯年……莫斯年……”莫芷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其實，她一直在想莫斯年啊。
“一個人站在院裏，哭哭啼啼的，搞什麼？”路珠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莫芷連忙擡手擦乾眼淚，故作鎮定地說道：“沒什麼！風吹了眼睛而已！”
路珠仰頭看看天空，忍不住輕蔑地笑了一聲。
這個莫芷撒謊都不會撒，這麼溫柔的風，怎麼能把人吹哭呢？
她性子冷淡，卻和莫芷很好地互補了。
作爲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路珠自然關心她。
“小芷，是不是因爲莫斯年的事？”路珠直白地問。
畢竟莫芷的情緒太明顯了，很難不看出她對莫斯年有什麼感覺。
莫芷還想狡辯一下，但當她轉身對上路珠的眼神後，就明白，自己不可能騙過路珠的。
“我……”莫芷嘆了口氣，“姐姐，我好像喜歡上莫斯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