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跟杜媽媽已經端了熱水進來，準備伺候江羨梳洗。
倒是難得瞧見沈稚也跟着起來，杜媽媽不由多看了兩眼。
但是瞧見她一臉疲憊的模樣，又有些憂心。
江羨沒用早膳便直接出門了。
沈稚將他送到門口，目送着他離開後才折回屋裏。
“您吃點東西再歇一會兒吧。”杜媽媽迎上來，輕聲道。
沈稚也有些吃不下，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沒怎麼睡，讓她有點犯惡心。
但在杜媽媽的好說歹說下，她面前喝了小半碗粥，感覺胃裏一陣暖意後，這才躺上牀去睡覺。
杜媽媽怕她一會兒睡的發熱，便在熱起來前叫人擡了冰塊進來降溫。
沈稚這一覺其實一直睡到了快晌午時才起來。
途中棣哥兒回來看過她兩次她都沒醒，最後知得由樊於氏陪着去玩了。
沈稚醒來時，外面已是大亮，雖有帷帳避光，卻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刺眼。
守在外間的小清聽見動靜，便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夫人，您醒了嗎？”
沈稚精神不濟的問道：“幾時了？”
“都快晌午了。”小清笑着說道，“您此時起來，正好用午膳。”
沈稚已經許久不曾睡到這個時候才起了。
她有些頭疼。
小清走上前來，撩了帷帳，扶着沈稚起身。
但她瞧着沈稚的臉色不太好，便問道：“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沈稚是有些不舒服，感覺頭疼，又犯惡心，渾身居然還有點發冷。
“許是這幾日天氣太熱，有些中暑了。”她說道，“你去叫大夫來替我診診脈。”
“是！”小清不敢耽擱，連忙就叫了冬青。
當冬青知道是沈稚不舒服後，便立刻去請大夫了。
等大夫來了以後，給沈稚一診脈，果然是中暑了。
但她這一天到晚也不怎麼出門的，最多就是去給老夫人請個安，偶爾陪着棣哥兒去外面玩，倒也沒怎麼曬過太陽，卻還中暑了。
也是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大夫開了些藥，又叮囑她這幾日飲食要清淡。
杜媽媽讓小廚房給她備了些清涼解暑的綠豆湯。
“整日這冰也沒斷過，您怎麼就會中暑了呢。”杜媽媽的語氣裏還有些自責。
沈稚已經許久未曾生過病了，原先總擔心她受涼，沒想到如今她倒開始怕熱了。
“今年好像比往年都要熱一些。”沈稚手捧着一個鬥彩蓮花瓷碗，慢慢喝着裏面的綠豆湯，笑着說道，“你們平日裏也多注意些，別中暑了，這滋味可不好受。”
“您有空關心我們，還是先關心關心您自己吧。”杜媽媽心疼道，“您晌午也沒吃幾口，想吃點什麼？我叫小廚房的去做。”
沈稚想了想，道：“想吃火腿豆腐羹。”
杜媽媽想了想，雖說大夫交代要清淡，但也沒說不能碰葷腥。
她隨即點了點頭，轉身就退下去了。
沈稚喝了小半碗綠豆湯就喝不下了，叫小清將這些都撤下去。
她雖喝了藥，但這身上還是不得勁，頭也暈的厲害。
不知是不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這才一早起來就難受的。
期間樊於氏送了棣哥兒過來。
棣哥兒一上午沒同沈稚膩歪了，這會兒見了她，就要往她懷裏鑽。
冬青知道沈稚身上還沒勁，只能輕輕將棣哥兒拉住，柔聲說道：“小世子今日就乖乖坐在椅子上好不好？若是您能乖乖坐一個時辰，奴婢就獎勵您一塊蜜餞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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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哥兒往日裏倒是喜歡吃這麼零嘴。
可今日他卻嘟着嘴甩開了冬青的手，委屈巴巴地朝沈稚道：“娘，抱抱……”
瞧見他這小模樣，沈稚也有些於心不忍了，笑着道：“過來。”
棣哥兒這才開開心心的跑了過去。
沈稚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手上沒力氣的原因，總覺得今日的棣哥兒格外重。
棣哥兒歪進沈稚懷中，小手抓着她胸前戴着的青玉扳指。
“娘，是……懶蟲。”他手指颳着自己的臉蛋，吐舌道，“羞羞。”
“你個小滑頭。”沈稚笑着捏了捏他的臉蛋，“竟敢笑話你娘。”
早晨棣哥兒來看她兩次，她都在牀上睡着。
也難怪他說沈稚是懶蟲了。
母子倆正說着笑，小清從外面進來，神情有些嚴肅。
“怎麼了？”沈稚問。
“聽說昨晚……”小清剛準備說，卻見棣哥兒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她又不太敢說了。
她怕棣哥兒聽得懂。
沈稚見狀，就擡手輕輕握住棣哥兒的耳朵：“你說。”
“聽說昨夜碧玉姑娘死在了三皇子府。”小清壓低了嗓音道，“方才有人來了侯府，去見老夫人了，說的就是這件事。”
碧玉進京時，就一直住在侯府的。
今早三皇子府裏的那些屍首都已有人前去收了，唯獨碧玉的屍首無人動。
最後多番打聽之下，才知道碧玉原是從侯府出去的人，這才大着膽子來了侯府。
但沈稚卻覺得詫異，碧玉死在三皇子府，江羨昨夜竟也沒同她說。
看來碧玉到底還是捲了進去。
“老夫人派了人去收屍？”她問道。
小清點點頭：“是。”
當初碧玉畢竟是帶着嫁妝進京，入住的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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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人死了，老夫人總得向蕭家的人交代才是。
沈稚沉下一口氣，心情有些沉悶。
“老夫人方才已經寫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往泉州去了。”小清輕聲說道。
“這件事本也不是該我管的。”沈稚淡淡道，“往後也不必在我面前提了。”
“是。”小清輕輕應道。
人已經死了，沈稚自然不會去想。
當初碧玉給江羨下藥，沈稚已經放過她一馬。
是她自己賊心不死，非要與那程靜儀混到一處去。
有如今這結局，也是她自找的，怪不得誰。
只不過聽說了這件事後，沈稚再喝那新熬製出來的火腿豆腐羹，好似也沒滋沒味了。
她沒什麼精力，陪不了棣哥兒玩，便叫樊於氏帶着棣哥兒回去歇午覺了。
至於碧玉的屍身，如今天是最熱的時候，放不了幾日便要發臭，得抓緊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