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陽從露臺走出來，發現林曼雲站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
唐立陽老臉難得一紅，他摸摸鼻子：“你怎麼來了？”
林曼雲擡起頭，表情一如往常溫婉：“看你也上樓了，過來看看。”
“不放心？”唐立陽側首：“去看看吧。”
林曼雲看着唐立陽邁步走下臺階，不知是不是角度問題，她第一次發現唐立陽髮尾出現了灰白色。
林曼雲垂下眼簾，走進露臺。
陸瑩瑩在折騰手裏的紙張，無意識折成了飛機形狀。
“小時候我總幻想着這個飛機可以帶我去任何地方，這樣我就能偷偷去看你了。”
林曼雲瞬間泣不成聲。
她還能哭出來，陸瑩瑩想真好，她自嘲一笑：“我都不會爲這件事哭了。”
林曼雲走到欄杆處慢慢平復情緒。
一片沉默中，陸瑩瑩摺疊紙張的聲音慢慢蓋過了林曼雲哭泣的聲音，這麼久以來，兩個人好像是第一次能如此和諧安靜共處。
良久，林曼雲深吸一口氣，穩住聲調：“剛才他說的不全對。”
林曼雲所說的“他”指的是唐立陽。
“當年他爲了爭權奪利，把我遺棄了，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我遇到了你父親，我們相愛了，很快就有了你，然後他又出現了，他說他成功了，可以接我回家了。可我憑什麼跟他一起走？何況當年我的確愛着你父親。”
“我不同意，他……是使了一些手段，”林曼雲低下頭：“然後我們就知道了，原來我跟你父親還擱着一層恩怨，可是，我與你父親是白璧有瑕，與他何嘗不是？”
林曼雲這次停頓了很久，苦笑一聲：“也許別人都無法理解我吧，其實我也無法理解我自己。我不想離開你的父親，可是我也無法對唐立陽完全無動於衷，所以，我不能騙你，如果不是我內心再次選擇了他，我不會跟他走的。”
林曼雲轉首看向陸瑩瑩：“可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離開你跟你父親，可是不行呀，你父親太過於愛我，上輩子的恩怨會壓垮他的，他唯一一次任性就是不讓我帶走你，我怎麼能不隨他。”
“這麼多年，唐立陽知道我的心沒有全跟他走，我也知道你父親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可我不想替他拔出來，這是他應得的，也是我該受的。”
林曼雲嘴角挽出諷刺又狡黠的弧度，讓她溫婉柔和的五官顯出少有的鋒利。
“所以，”林曼雲轉身面對陸瑩瑩，姿態謙卑：“你應該怪我，是我在選擇中放下了你。”
陸瑩瑩語氣嘲弄：“哼，你們三人的故事真感人，連這個都爭？”
“我不是要爭這個，因爲你是我的女兒，我才不想騙你。”
“你當初真的愛我爸嗎？”
“是，我不想爲自己辯解，你爸信奉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朝朝暮暮，所以你們的主樓叫朝暮樓。”
陸瑩瑩還在糾結：“你同時愛着他們？”
“瑩瑩，”林曼雲走到陸瑩瑩身邊，蹲下身來：“男女之間感情很複雜，這件事我們三個人都有各自的責任，可你不應該爲我們的錯誤買單，你只要記得我們都愛你。”
陸瑩瑩：“你這次回來是想從我這得到什麼呢？”
“我什麼也不想，我的女兒生病了，身爲母親，我要陪着她，僅此而已。”
陸瑩瑩低頭，手指糾纏在一塊。
林曼雲把陸瑩瑩的手包住：“瑩瑩，你什麼也不需要做，就讓我們看到你就夠了。”
趙澍堯是在主樓後面的花園裏找到陸瑩瑩的。
彼時，陸瑩瑩正捧着一朵月季花輕嗅。
趙澍堯掏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咔嚓”一聲，驚醒了陸瑩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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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瑩見來人是趙澍堯，鬆了一口氣，今天聊了那麼多，實在是沒有心力應付那些人了。
趙澍堯：“一會兒小葉子午睡醒了，我們就回家吧。”
陸瑩瑩點點頭，離開這裏，讓自己透透氣吧。
回到德源裏，陸瑩瑩忽然覺得泄勁，她躺在牀上：“好累。”
在路上，擋着林姨的面，陸瑩瑩不好討論長輩的事，現在林姨帶着小葉子去玩耍，只有她跟趙澍堯在，她倒好好跟趙澍堯暢談一番。
末了，她表示：“我一直以爲是我爸癡心錯付，原來是當聖父呢。”
趙澍堯打開衣櫃，將換洗衣服準備好，推着陸瑩瑩去洗漱：“別發表感慨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陸瑩瑩把着浴室門框：“什麼意思？”
“意思是，不身在其中，誰也不能解其味。”
陸瑩瑩覺得奇怪：“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瞭解爸爸？還特別有感觸？”
趙澍堯不說話了，他的目光變得深遠莫測。
陸瑩瑩莫名：“什麼意思？”
趙澍堯眼睫低下，掩去黑眸中的暗光：“如果當初你不愛我，我也會變成爸爸。”
陸瑩瑩再次覺得失憶吃虧，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後來她反悔過，不應該，對喬辰逸她不可能吃回頭草。
陸瑩瑩想想也不是自己的作風：“這可不一樣，我找你，就沒想過再回去去找喬辰逸。”
趙澍堯：“你就算回去找，我也會留在原地等你回頭，你最終只能是我的。”
陸瑩瑩傻眼：“你原來是霸道總裁風？”
趙澍堯：“我走你喜愛的風。”
陸瑩瑩抓住趙澍堯的胳膊：“故意的？”
趙澍堯順勁傾身向前，雙臂下伸，穿過陸瑩瑩的膝蓋，一把將她抱起。
陸瑩瑩驚呼一聲，雙臂下意識環住趙澍堯的脖頸。
一縷青絲攀上趙澍堯的脣角，他啓脣含住，低喘一口氣，緩緩吐出：“這才是故意的。”
陸瑩瑩抓狂，她將青絲移開，張嘴含住趙澍堯的下脣。
趙澍堯將她放到洗漱臺上，一手握住她的腰身，一手捧着她的臉頰，脣緩緩下移至陸瑩瑩的手下巴、脖頸。
陸瑩瑩只覺燥熱，她低下頭去尋解火的藥。
一場激戰不可避免。
事後，陸瑩瑩覺得最近頻率有點太高，需要休養一下。
“最近幾天，要把這事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