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二樓的陽臺,扶着雕花欄杆,看着遠處的山林。曾經小姨最喜歡在這裏看書,時不時地眼神憂鬱地看看窗外的遠景。
在她的印象中,小姨的眼神總是憂鬱的,眼中有些說不盡的憂傷。那時候自己還小,不知道小姨再憂傷什麼。也許是憂傷拋下他們母子,不知去向的小姨夫,也許是憂傷過早離開她的家人。
在她眼裏,小姨就是一個處在高峯上的人,是可望不可及的。
有些人包括江如君,他們都在背後議論小姨。說她沒有男人要,看她那個騷狐狸樣,誰知道她的兒子是跟哪個野男人生的。她真是蘇家的恥辱,小小年紀就未婚先孕。
她覺得他們這麼在背後說小姨,更是一種嫉妒。小姨的身上有着那些貴太太沒有的氣質,與生俱來的貴氣,不像江如君那般的銅臭氣。媽媽離世後,小姨更是一個人撐起一個蘇家,那時蘇家不比任何一個豪門差。
就是這樣的小姨,因爲她,原來的離開了人世,死後還要被人風言風語。
想到這裏,木梓抓着欄杆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纖細的手上青筋都暴起了。她是不會放過那些害死小姨的人,是不會放過那些將她變得如此悽慘的人,她要讓他們奪走的蘇家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
一股冷風吹過來,山裏總是要比市裏冷上幾度。李浩勳在樓下大喊,“木梓,飯做好了,下來吃飯。”她這才抱着胳膊下樓,在這座別墅裏,她總是有些無限的憂傷。
她下去的時候,李浩勳已經將菜擺在桌子上,“你到哪兒去了,凍成這樣?”
她拉開椅子坐下來,拿起筷子,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吃上,“到二樓的陽臺上站了一會兒。”
“你怎麼到陽臺上去了呢?晚上這裏是很冷的,凍感冒了,怎麼辦?”李浩勳略有些責備地對她說,將盛好的米飯遞給她。
“你做的菜真好吃。”她往嘴裏扒了一口米飯,含糊不清地說,“不是有你這個醫生在嗎?”
“我是醫生,但我不是神。我是多麼世界上,沒有人生病。”他給她夾了一塊紅燒肉,她太瘦了,應該多吃點兒。
“明天幾點回去?”她明天還有事情要做呢,剛拿到手的資料,一定馬上出擊。時間拖的越長,對她越不利。
“明天幾點回去都行,我已經跟同事串好班了,你說的算。”
“那就明天上去回去,我下午還有事情要做。”她沒有說話,津津有味地吃着,她真的有點兒餓了。上午醒來,吃了一個面包,就去見蘇先生,緊接着又跟他來到這裏。
他晚上把她安排在她曾經在這棟別墅裏的房間,坐在這個無比熟悉的牀上,有一種做夢的感覺。感覺一切都沒有改變,她還是木家的小公主,家裏父親還是最寵她的,小姨依然陪在她的身邊,充當着母親的角色。
木梓沒有想到,李浩勳不僅是讓客廳沒有改變,連樓上所有房間裏的擺設都沒有變,他是真的嫌麻煩嗎?
“鐺鐺……”響起一陣敲門聲,將她的思緒拉回到現實裏。
“請進。”她確保身上沒有什麼走光的地方喊了一聲。
李浩勳端着一杯牛奶走進來,“喝杯牛奶,可以睡個好覺。”
木梓微笑地接過杯子,甜甜地說:“謝謝你,不過我現在還不想睡。”“你會下圍棋嗎?我們到書房下棋去。”他也不想這麼早就睡,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下圍棋,她好久沒有下過了。她記得小時候,她和小衍跟着外公學下棋的時候,外公看着小衍下棋說:“這個孩子將來必成大器,棋風端正。”
“好啊,我也許久沒玩了,看技藝有沒有生疏。”
他們兩個人來書房,書房也是沒有一點兒改變,就連書都沒有變。
她一邊下棋,一邊四處張望着,“怎麼感覺這裏的東西,都不像是你的。”
他拿着棋子聚精會神地端詳着棋局,“都是以前房主的。”
“你真的是怕麻煩,所以沒有改變的嗎?”她狀似不經心地問,眼睛卻緊緊盯着他,看他有什麼表情變化嗎?
“我來這裏住,也就是一個週末。假期時間長,就出去旅遊了。我不可能爲了週末在這裏住,就把這裏重新裝修一遍,有那多餘的錢,我幹什麼不好。”
但是她失望了,他沒有一點兒變化,他始終聚精會神地盯着棋局。
他落下一顆棋子後,她隨意地又擺上一顆,他皺着眉看着棋局,“沒想到,你的棋藝這麼高超,隨意落下一子,就讓我想半天。”
“我哪是什麼棋藝高超,就是有點兒小聰明。”她拄着下巴,看着他如何落子。
當初外公就是這麼說她的,看起來棋藝高超,其實就是有點兒小聰明。時間長了,必然會露出破綻,讓人截了後路。就因爲這個,她跟外公學了許久的排兵佈陣。
他想了半天,好不容易落下一子,她又是輕易的破解。他真的不想玩了,每一次他絞盡腦汁想到路子,總是讓她
輕易的堵上。
李浩勳拿着棋子冥思苦想的時候,一個電話打過來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臉上多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去接個電話,你先在這裏坐着。”他便出去接電話。
她無聊地在房間裏隨意走動,從書架上拿起一本納蘭性德的詞集,這是小姨最喜歡讀的一本書。她將書放回到書架上的時候,正好看見桌子上擺放着一個陳舊的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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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筆記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充滿疑問地拿起筆記本打開,裏面一行行娟秀的字跡,這個字跡她認識,是小姨的字跡。
難道這是小姨的日記本?
就在她想要繼續想要閱讀的時候,李浩勳接完電話走進來,看見她拿着那個舊日記本,“這是原來房主的日記本。”
“你可以把它送給我嗎?”她將日記本抱在懷裏,好像不允許任何搶走這個日記本。
李浩勳看愛不釋手的樣子,啞然失笑,“你放心,沒有人跟你搶,你拿去吧,反正我留着也沒有什麼用。”
木梓連聲感謝道,從她離開木家,她就沒有一件關於小姨的物件,上次想要買回蘇家別墅裏的東西,都沒有成功。
李浩勳送木梓回到房間,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落地窗邊,外面的天空是那麼的黑,星星又是那般的明亮。
李浩勳點起一支菸,從牀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如果木梓看見這張照片,會特別的驚訝。
他看着照片裏的女人,喃喃自語,“媽,你不要怪我心狠。想要拿回一切,我只能這麼做,希望你能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