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司夜把手中的孩子放在陳沖手裏,擺擺手,讓他先離開。
赤月是被他拽着去到檢驗室的,可是醫生得出的結論是她懷孕了,不能捐贈,否則會讓肚子裏的孩子沒有存活率。
這個懷孕的打擊,讓寒司夜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次他沒有懷疑這個孩子是別人的,算了算時間,和他那天,完全吻合,是他寒司夜的孩子,可是……
他的驚喜瞬間變成了無奈,那種如同錐心刺骨的痛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站在窗子邊,拿出煙一口一口的吸着,又一口一口吐出渾濁的氣息,辦公室裏氣氛詭異,醫生聞着煙味,蹙起眉頭,不敢說話,醫院是禁止吸菸的,可是這個人不能得罪。
赤月坐在角落裏,擡起頭看向寒司夜,此時她的臉上沒了剛剛的慌亂,只有平靜,心如止水。
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會如何對付她?是終止手術,還是執意讓他的孩子陪葬。
“那蘇沐還有多少時間?”寒司夜的聲音響起。
醫生想了想,用手比劃了三個手指頭,嘆了一口氣道:“三天,這三天還得全靠呼吸機。”
寒司夜丟下最後一根菸,用腳踩滅,冷聲道:“既然如此,就把她肚子裏的孩子取走,救蘇沐。”
“這……不好吧!畢竟是條生命。”
醫生也震驚到了,沒想到他爲了一個女人,竟然要別的女人把孩子取走,這就不是人乾的事啊!
這句話,讓赤月低着的頭有了意識,她握住拳頭,似乎感覺不到痛,又緊緊地抓住自己的大腿,指甲鑲進肉裏,還是絲毫感覺不到痛。
她聽的沒錯,這個男人要取走自己的孩子,取走她的肝臟,去救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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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是可笑,愚不可及。
“沒辦法,用一個小的換一個大的,沒什麼不值。”
寒司夜說的雲淡風輕,殊不知他心痛的揪起,忍住痛,他再也不想說話。
赤月起身,眼神空洞,整個人都很平靜,她走到寒司夜的身前,擡起手一拳揍在他的臉上,她陰冷的聲音響起:“寒司夜,你就是個畜生。”
醫生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心中吶喊:“打得好。”
赤月看了一眼醫生,冷聲道:“來吧!不用打麻醉,直接取出肝臟,這樣就不會傷害孩子,我相信他能挺過來,我也能挺過來。”
這話砸在寒司夜的心頭,他握住拳頭,心裏極度難受,他甚至後悔剛剛的決定。
他以爲她會哭着求他放過她,甚至會跟他拼命,卻不曾想她竟然爲了孩子做出這樣的犧牲,不打麻醉,活活地掏出肝臟,那種疼沒人受得了。
醫生搖搖頭,“不行,這個太冒險,我不同意。”
“你必須同意。”
赤月聲音堅定,眸子裏清澈透明,還有着少有的期許。
醫生還是不敢這樣做,畢竟他的醫德是救死扶傷,而不想背上人命。
寒司夜就在那裏站着,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醫生乞求的看了一眼寒司夜,見他沒有回頭,便提醒道:“寒總,這事真的不能這樣做,這很可能大人生生疼死的。”
赤月看了一眼寒司夜,冷聲道:“要麼就按我說的做,要麼我就不捐贈,寒司夜你看着辦。”
握住拳頭,青筋暴起,他閉上眼,心痛的快要窒息,天知道,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他都捨不得,可是那又如何?
蘇沐也快死了,他實在沒辦法,想了許久他還是淡漠出聲:“好,就按她說的做。”
這話一出,赤月再也忍不住,咬住舌頭,最後的一點希冀巋然倒塌,她強忍着眼淚,笑道:“好,醫生我們走吧!”
醫生搖搖頭,他是第一次見這麼絕情的男人,明明是他的媳婦,卻爲了那情人,甘願讓自己的媳婦去死,他心裏開始鄙視這人,又覺得眼前的女人活得卑微,可是他並不鄙視她,因爲在他的眼裏,她是最偉大的母親。
即使權力滔天又如何?這種男人不配任何女人爲他付出。
走出醫生辦公室,醫生看着前面瘦弱的身體,於心不忍,淡淡道:“姑娘,如果這次你死裏逃生,記住這樣的男人不要再跟他有一絲瓜葛,他就是毒藥,會慢慢吞噬你。”
驀然回頭,赤月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好,這是我欠他的,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他不配我的深情。”
寒司夜看着赤月的背影,癱軟在走廊外,嘴裏涌出一股鹹澀,帶着淡淡血腥味,他知道那是他氣急攻心流出的血,有時候他很矛盾,明明捨不得,卻還要把她推出去。
冰冷的手術室,兩臺手術牀,蘇沐睡在最裏面,她閉着眼睛,沒有往日的挑釁,到安靜無害。
赤月慢悠悠地躺在牀上,心裏劃出一絲悲涼,眼前的女人明明是她的殺父仇人,不共戴天,她卻要救她,呵呵!或許很多人會說她是聖母瑪利亞吧!
那她不否認,她確實聖母,即使所有人罵她,那又如何?有些事容不得她妥協,從她手裏拿走的,她遲早取回來。
可是她的苦衷又有誰能瞭解?那個男人對她瞭如指掌,用陽陽的命威脅她,她能怎麼辦?
她無數的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爲他做事,以後再也不會了。
淚水滑落,打溼了病牀上的枕頭。
“小姐,要不還是打上麻醉吧?”醫生嘆口氣說道,握住手術刀的手不忍。
赤月笑了笑:“醫生,我沒事,再大的痛苦我都忍了,又豈會在乎這個,你把我當成死人就好。”
旁邊的護士聽到死人這個詞,竟然開始落淚,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堅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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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月閉上眼睛,等待着手術刀在她身上割肉。
冰冷的刀劃破她的身體,她咬牙切齒,頭髮全部被汗水淋溼,她的舌頭都被咬出血。
“痛吧!要不還是打麻醉?”
“不要,繼續”,她搖搖頭,從牙齒縫裏蹦出這幾個字。
護士看到她嘴角的血絲,連忙找來紗布:“小姐,你別咬着舌頭,咬這塊紗布吧!”
“謝……謝”,她咬緊紗布,淚水伴着汗水滑落,直到那手術刀放下,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肝臟被割去一部分,甚至還能感覺到有冷風灌入胸腔,她以爲會疼的要死,卻不曾想,疼過後只剩麻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三四個小時過去,赤月疼的昏睡了過去。
“不好,病人出現休克,肚子裏的孩子嚴重缺氧窒息,恐怕大小都不保。”
醫生驚呼出聲,護士連忙跑到外面。
“病人家屬,病人出現休克,肚子裏的孩子恐怕保不住,必須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