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每次她覺得沈稚跟老夫人的關係有所緩和的時候,兩人又鬧成這樣了呢?
屋外,江瑤瞧着沈稚臉色不悅,就柔聲勸道:“四嫂,你別跟母親置氣了,她本來就是那種性子的人。”
“她是仗着康家人要回來了,所以又變得這般不可理喻了。”沈稚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心底的怒氣壓制了回去。
“康家是不是快入京了?”
江瑤算了算日子,然後道:“估計在下個月了。”
沈稚擰眉道:“這康家回京,還不知要掀起多少風浪呢。”
即便康家是罪臣被赦,可在老夫人心裏,卻覺得自己孃家人回來了,她也有底氣了。
虧得沈稚還以爲老夫人是真心想好好過日子,想讓家庭和睦呢。
“有四哥在呢。”江瑤輕聲道,“他肯定不會讓康家住進侯府裏來的。”
那康家是什麼人,江羨比任何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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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家子的吸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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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吸着侯府的血,如今回京了,還想繼續吸,沒這麼好的事。
“他如今忙着朝堂之事,家裏的事情都不怎麼過問。”沈稚想到江羨,也只能無奈嘆氣。
新皇登基,政務忙碌,連帶着底下的官員也都叫苦不迭。
可朝堂更換便是如此。
好不容易過年有幾日的清閒,這過完年後,江羨又沒日沒夜的忙起來。
“四月殿試以後,又有一批進士要授官了,到那時,朝堂中的空缺就都能補上了吧?”江瑤說道。
“誰知道呢。”沈稚說。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康家的事。
這康家,是萬萬不能再跟侯府挨邊了。
又過了三日,貢院的門大開,一羣面黃肌瘦的學子涌了出來。
沈雲瀚也在其中,沈明成親自來接的。
回家後便是洗三禮。
沈稚彼時已經回了將軍府,她先去見了老夫人,才又去了柳氏那邊。
柳氏的狀態瞧着還好,雖說面色微微有些蒼白,但眉眼間都是一抹母慈與溫柔。
她頭髮盤成髻梳在腦後,齊眉戴着一根繡纏枝紋的抹額,沒有什麼過多裝飾。
屋裏擺了花房新培養出來的盆栽,花香沖淡了屋裏的淡淡血腥。
這會兒天還冷着,屋裏燒着地龍難免有些悶,但她還在月子中,也不能見風。
沈稚進去時,就見她正垂眸望着懷裏熟睡的嬰兒。
那嬰兒被裹在襁褓裏,只露出一張小小的臉蛋,倒不似其他孩子那般皺皺巴巴的,這孩子瞧着極其漂亮。
“你來了。”柳氏擡眸,朝着沈稚溫柔一笑,“快坐。”
她這屋裏沒外人,只有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
外面倒是熱鬧,都是今日來參加洗三禮的。
“夫人身子如何?”沈稚關切地問道。
“倒是還好,除了有些乏力,沒什麼特別難受的。”柳氏輕笑道,“也多虧了有穩婆跟太醫在,讓我少受了許多苦。”
“那就好。”沈稚笑着道,“月子是最不能馬虎的,可得好好坐。”
“知道了。”柳氏笑着點頭,“要不要抱抱孩子?”
沈稚望着那乖巧睡覺的孩子,也有幾分心動,便上手去抱了。
比想象中的還要輕很多,她不太敢用力抱。
瞧着她這生疏的手法,柳氏便笑:“好歹也是當母親的人。”
“當初棣哥兒我抱得少。”沈稚道,“大多時候都在乳孃懷裏呢。”
不過儘管如此,棣哥兒大了以後,還是跟她最親。
沈稚望着懷裏的孩子,輕聲問:“給他取名字了嗎?”
“叫雲瀾。”柳氏道,“你父親取的。”
沈雲瀾,倒是個好名字。
沈稚微微笑着,道:“雲瀾,這個名字不錯。”
全家上下,只有沈稚的名字不一樣。
柳氏望着她柔和的眉眼,突然間好像有些心疼她。
她嫁過來之前,也瞭解過將軍府的事。
自然也知道沈稚身上的那些故事。
她一度以爲,沈稚是最不好相處的那一個。
可實則沈稚卻是出人意料的通情達理。
這樣好的孩子,沈明成是怎麼忍心那般對待她的。
兩人沒說多久的話,便有人來抱孩子了。
沈稚將沈雲瀾遞給她們,自己則是留下來陪着柳氏說話。
她對觀禮這些並不感興趣。
但柳氏也沒同她說幾句話就有些累了。
沈稚便告辭去了沈老夫人那裏。
祖孫倆又是好一陣的膩歪說話,直到婆子來請她們入席,她們才一道過去。
沈稚用完席面後便同沈老夫人說了一聲,然後準備離開將軍府。
她從二門出去時,正好碰到沈雲瀚從前院過來。
男賓跟女賓的席面都是分開的,他怎麼會到後院來?
沈稚還沒想的明白,身側的小清便道:“夫人,他好像朝咱們這邊過來了。”
沈稚仔細一看,果然看見沈雲瀚朝着自己走來。
他身高腿長,不過幾步便走到了跟前來。
緊接着,他雙手一拱,朝着沈稚行了一個大禮。
這讓沈稚有些懵逼,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這是做什麼?”
“想感謝你。”沈雲瀚直起身來,清澈見底的眸中是一抹坦坦蕩蕩的感激。
“感激我做什麼?”沈稚這下更奇怪了。
她可什麼都沒做啊。
“這次春闈,不管能不能上榜,我都永遠記得姐姐的大恩。”沈雲瀚定聲道。
沈稚微微瞪大了眼睛,嚥了口口水,然後道:“你放平心態,即便這次不中,也還有下一次機會。”
她跟沈雲瀚之間,因爲柏靈君的緣故,從來都沒有親厚過。
她沈稚也沒將沈雲瀚當成自己的弟弟來對待過。
沈雲瀚也沒叫過她一聲姐,而如今……
不知怎麼的,沈稚想起這聲姐姐,還是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待坐到馬車上,沈稚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夫人感覺冷嗎?”小清見狀,便問道。
沈稚搖了搖頭,臉上還有絲絲迷茫之色:“你說……沈雲瀚是不是考試考傻了?”
小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瞧着他,還好啊。夫人怎麼會這麼問?”
沈稚瞪着眼睛道:“他叫我姐姐,你不覺得奇怪嗎?”
況且,她也沒對沈雲瀚做過什麼啊,他嘴裏說的大恩,又是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