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村子裏沈溫辰正和一羣大老爺們圍着火堆聊天。
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他們剛剛才把積雪給打掃乾淨。
這會兒一羣人圍坐在一起,一邊藉着篝火暖手一邊等着吃早飯。
昨夜帶了頭鹿回來,今天總能吃的好些了。
“沈大哥,我聽說你從前也是村裏漢子,怎麼一下子就當了將軍呀?”
有村裏的年輕人滿臉好奇。
這幾日滅鼠的時候總是沈大哥殺的最多,動作也是又快又利落。
帶着他們去山上的時候又總能帶回些獵物回來,可厲害了!
“我也是機緣巧合才去的。”
當初的記憶對他來說並不算好,沈溫辰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可耐不住他們好奇,一直追問。
有聽說沈溫辰那些事情的將士也就順勢解了圍,開始說起了他在戰場上的光輝事蹟。
什麼一人擋的百人來,一把長槍耍的如何如何厲害。
一羣少年人自然是嘖嘖稱奇,看着沈溫辰的眼神更是亮晶晶的,滿是崇拜。
王敬之見他臉上的笑慢慢落下,也沒去湊熱鬧,只是靜靜地坐在他旁邊。
“敬之,你嫂子當初在村子裏的日子難過。”
沈溫辰垂着眸,一雙寬大粗厚的手更是緊緊握成了拳。
他上山打獵跌下了山崖,結果被宋將軍救了回去。
可他沒癡沒傻,獨獨忘記了爹孃妻兒。
他在軍營裏日子雖苦,卻也能過得。
可南南和之玉呢?
南南一邊要照顧重病的爹孃,一邊要撫養年幼的之玉長大。
最後只留下她們孤兒寡母兩個在村子裏討生活。
雖說這一世自己提前想起來了。
可上一世的記憶他卻怎麼也忘不掉。
看出沈溫辰的痛苦,王敬之有些不忍,只低聲道:“沈大哥,一切都過去了。”
起初他也覺得現在的南枝並非當初的那個。
可只是相處下來,他才發覺不對。
她們兩人除去了容貌相似,連習慣和愛好也如出一轍。
他更願意相信,之玉和沈大哥覺不會是那種養替之人。
“你說得對,一切都過去了。”
沈溫辰吐出一口濁氣。
南枝也曾同他說過並不怪他。
劇情的力量她們都無法抵抗,如今這一世能好好在一起,就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
“吃飯了吃飯了!”
負責做飯的身子高聲喊着,兩人擡着一口大鐵鍋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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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村人多是習慣自家做飯的,青風寨的人則是大鍋飯吃習慣了,所以每次帶了獵物回來,都會分成四份。
一份是儲備糧食,一份是村裏人的份額,一份是寨子裏的份額,最後一份,則是他們這些整日巡邏滅鼠的口糧。
昨晚帶了頭鹿回來,他們也動作麻利,把大塊的肉都已經醃製後掛起來風乾了。
其餘一些碎肉內臟和骨頭則是都按着人頭給分了下來。
整日巡邏的人最是辛苦,分給他們的肉自然也會多些。
說是肉,可到底不過是心肝肺臟。
這一大鍋裏最顯眼的自然是鹿頭,其餘的則是切成薄片的內臟下水。
兩個嬸子的手藝不錯,只是這一鍋肉湯也熬的噴香撲鼻。
後頭還跟着兩個小姑娘,一人端着個大簸箕,裏面是厚厚一簸箕的餅子。
“麻煩嬸子了。”阿澤混的熟,起身幫忙放好了鍋,這邊又從那兩個小姑娘手裏接過了簸箕。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才是辛苦了哩。”
那嬸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笑着道。
這能凍死人的天氣,他們一羣人整天要麼是在村子裏巡邏要麼是去山上打獵,這才是真正的辛苦哩。
“都是應該的。”
有人說着話,對上了那兩個小姑娘的視線,只不好意思的悄悄縮回了腳。
天氣實在太冷,就算穿了棉鞋,腳上也還是被凍出了不少的凍瘡。
本來是一羣大老爺們圍着火堆聊天,他這才把腳丫子拿出來烤烤,這會兒被人家小姑娘看着,他才覺得有些尷尬。
“你們快些吃,別涼了。”
“誒。”
沈溫辰雖然在村子裏沒有端着身份架子,可大家也都明白,只將第一碗盛好的肉湯遞給了他。
“沈大哥先吃。”
大瓷碗裏是滿滿一碗的肉湯,湯裏有足足半碗的肉,不是肺也不是肝,是實實在在的鹿肉。
沈溫辰抿抿脣,只將碗遞給了一旁的王敬之。
“敬之,照顧病人你也辛苦了,這碗肉湯你吃吧。”
王敬之有些手足無措,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王大夫,你就接了吧。”
有人起鬨道。
大家都是巡邏隊裏的人,沈溫辰給誰也都不合適,王敬之在村裏照顧病人不說,也會給他們拿着治凍傷的藥。
給他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見推遲不了,王敬之也乾脆接下。
一羣人肉湯泡餅子舒舒服服吃了一頓飯,這才又各自上了些藥,拿起傢伙事準備繼續上山。
既然山林裏沒有老鼠的蹤跡,那他們就在山腳下再找找。
一羣人剛走不久,出來打水的小七就發現了不對勁。
積雪堆上有幾個小小的爪印赫然在目,方向更是朝着大院那邊過去。
“李嬸子!李嬸子!”
小七丟了水桶,只趕忙去了大院拍門。
往日都是李家嬸子守着門,可今天任由他怎麼拍,也不見人過來開口。
小七頓時急了,只看了看一旁的枯樹,乾脆得從樹上一下跳進了院裏。
院子裏的積雪也被掃開了,凍了一夜的青磚更是硬得不行,他在地上滾了兩圈,這才穩住了身形。
院子裏靜悄悄一片,唯有一旁的爐子正咕嚕嚕冒着熱氣。
“李嬸子!王大哥!”
小七臉色並不好看,也顧不得隱隱作痛的右腿,只順着地上的印子去了偏屋。
偏屋是李家嬸子如今住的屋子,雖然房門緊閉,可窗戶這會兒卻是開着的。
原本被藥粉包圍的牆邊更是不知道什麼被擦開了一個缺口。
那混着泥水的腳印就正好從那個缺口爬了進去。
小七臉色一白,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就看見李家嬸子臉色慘白,脖頸間已經淌了血。
順着血跡,他正好和一只碩大的老鼠對上了視線。
那老鼠大的像是一只幼犬,這會兒正直立着看着他。
一雙眼睛裏透着兇光,鬍鬚更是不住的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