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秦姝,劉迎花荒腔走板地哼着剛剛學會的戲曲,春風滿面回了西府。
一進門,就將屋裏服侍的丫頭都打發了出去。
秦景昌正端着茶,美滋滋地品。
見她紅光滿面進門,秦景昌問道:“走了?”
劉迎花喜得腔調都變了,“走了!可算把那個瘟神給送走了。”
她笑得滿臉菊花開,故作嬌羞、滿臉通紅斜看着秦景昌,“老爺,那咱們?”
秦景昌會意一笑,將茶盞放下,一抖袖子站起來。
臉雖板着,眼裏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走,去東府看看。”
“哎,先等等!”劉迎花學着戲臺子上的花旦,拈着蘭花指、飄着小碎步,從內室櫃子裏取出一串鑰匙。
走出來兩眼放光朝秦景昌得意地晃了晃。
秦景昌故作不知,問道:“這是?”
“那死丫頭嫁妝庫房的鑰匙。”
劉迎花得意洋洋道:“當初找小桃拿鑰匙開庫房時,妾身找鎖匠師傅配製了一把,就是爲了方便以後用。後來那死丫頭清查嫁妝,妾身又在庫房上加了把鎖。”
她哼了一聲,挑起下巴說道:“那死丫頭以爲這樣就安全了嗎?她也不想想,妾身怎麼可能不留下一把鑰匙備用呢?”
秦景昌抖着肩膀,吃吃笑了起來。
劉迎花朝秦景昌使了個眼色,笑道:“老爺,咱走?”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秦景昌用力咳了一下,高高仰起頭,道:“走!”
夫妻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開始還拿捏着步子慢慢地走。
出了西府,進了東府小角門,那迫切的心情就再也壓不住了。
兩人你追我趕,迅速穿過主院,進入花園子。
剛走到庫房門前,漕幫正看守庫房門的兩位大哥站直了身子,朝兩人打了個招呼,“喲,這不是西府的秦二老爺和秦二太太嗎?”
另一位大哥笑道:“瞧二位這紅光滿面、腳步匆匆的,這是急着要去吃席嗎?”
如同一瓢冷水當頭澆下,秦景昌兩人激盪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死丫頭去了普度寺,竟然沒讓漕幫的人離開?
這樣他們還怎麼開庫房?!
真是拜堂聽見烏鴉叫——掃興透了!
劉迎花瞬間拉下臉,又立刻揚起一個客氣地笑。
兩個表情眨眼之間切換自然,快得讓漕幫的兩位大哥都差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劉迎花輕咳一聲,道:“這不是侄女兒去普度寺爲她爹孃祝禱去了嘛。走得時候太匆忙,忘了拿東西,又讓人捎回了信兒。我就跟她二叔過來看看,給她拾掇拾掇。”
漕幫的大哥長長“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去秦大小姐房間收拾東西,收拾到後面庫房來了?
劉迎花臉上肌肉一抽抽,皮笑肉不笑道:“可不就是嘛。這孩子,年紀不大,忘性不小。身邊沒人看着,真是讓人不放心。”
漕幫大哥噝了一聲,問道:“您剛才說,秦小姐去普度寺了?”
劉迎花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是,您二位,不知道?”
“秦小姐沒跟咱們說呀。”
漕幫說話的大哥朝同伴使了個眼色,又說道:“既然秦小姐都不在府裏了,那咱們還守不守這庫房了?”
劉迎花剛要開口,就聽到秦景昌用力咳了一聲,連忙閉上嘴。
秦景昌上前一步,裝腔拿調慢慢說道:“這些日子,着實辛苦幾位俠士。侄女兒到底被慣壞了,連點禮貌教養都沒有。幾位俠士辛辛苦苦替她看守庫房,臨走竟連幾位俠士的事都忘了安排。”
劉迎花一怔,又一笑,接着說道:“是啊。昨日侄女兒還跟妾身說起,說今兒讓萬珍樓的掌櫃來結賬。妾身還以爲幾位俠士都走了呢,若是知道俠士們還在,怎麼也不會讓賬房給結了賬啊。”
漕幫的大哥“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難怪都現在這個時辰了,萬珍樓的酒菜還沒送過來呢。”
其實已經送過來了,只是被秦景昌給截了胡。
另一位大哥接着問道:“那咱怎麼辦?繼續守着等大小姐回來,還是回漕幫?”
“幫主說讓咱們聽從大小姐安排。既然二太太說大小姐讓萬珍樓結賬,那就是大小姐不需要咱們守庫房了唄?”
“那咱回漕幫,向幫主覆命?”
兩人你來我往說得熱鬧,似是好久才想起還有旁觀的兩人。
其中一位大哥問道:“二太太不是說要給大小姐收拾東西嗎?怎的還不去?”
劉迎花無奈,只好扯了扯秦景昌的袖子,道:“這就去,這就去。”
兩人順着抄手遊廊,一前一後向秦姝房間走去。
剛拐過花牆,劉迎花突然一拽秦景昌的袖子,閃身躲到牆角,伸長了脖子探頭向後看去。
庫房前的兩個人,頭對着頭商量了一番後,朝着庫房西北的住處走去。
秦景昌附在劉迎花耳邊,悄聲說道:“先去那死丫頭房間看看。”
劉迎花擠了擠眼,同樣小聲說道:“還有兩個小丫頭在看院子。”
兩人說話的工夫,漕幫的人已經出了屋子,很快離開。
劉迎花喜得眉開眼笑,回身用力扯着秦景昌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尖叫,“走了走了!”
等漕幫的人都出了府,秦景昌這才與劉迎花從拐角處走出來。
兩人心情急迫,腳步虎虎生風,一溜煙跑到庫房門前。
劉迎花心情太過激動,開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隨着庫房的鎖被打開,沉重的庫房門被緩緩推開。
![]() |
裏面一排一排的錦盒頓時出現在秦景昌兩口子面前。
劉迎花咧着嘴笑得見牙不見眼,迅速撲上去,打開其中一只錦盒。
裏面金光閃閃、做工精緻的寶石頭面就安放在盒子裏。
劉迎花強忍着流口水的慾望,抖着手一個錦盒一個錦盒地看。
寶石、點翠、金簪、玉釵,還有各種玉石鐲子……
甚至連那盒東珠都打開看了一眼。
滿滿一盒子東珠,個頭都有雞蛋那麼大,一顆就得值好幾十兩銀子!
寶架上還有一只描金箱子。
劉迎花擡手撥了撥箱子上的小銅鎖,顫着嗓子小聲說道:“這肯定是那三十萬兩銀票!”
秦景昌神情激動地點了點頭。
劉迎花突然之間滿足了!
她志得意滿站在庫房中,目之所及之處,這些寶貝,全是她的!
這種連空氣中都充斥着富貴奢華的感覺,真是讓人陶醉!
秦景昌卻突然壓低了聲音,對劉迎花說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