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煜和聲道:“既然身子不適就好好休息,經書你根本抄不完,爲何還要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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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瑾似是被觸動了心懷,緋紅的脣瓣微微噘着,長長的睫毛上揚着,語氣也透着委屈:“臣妾是個無用的人,到處受人厭棄,若再不勤勉些,還要怎麼活?”
這些日子一直在跟他賭氣,可是傲氣的很,眼下又說出這般卑微可憐的話來,凌煜臉色微變,“你一副溫順的皮相下卻是一身犟骨頭,當衆頂撞太后不說,還敢冷着朕。”
“皇上只怪臣妾頂撞太后,難道皇上不知臣妾爲何頂撞太后,以前臣妾在太后面前可是謹小慎微畢恭畢敬的,爹孃相親相愛多年好好的,太后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她聲音低的如自言自語一般,但還是被身邊的凌煜聽的清楚。
在他面前說話也沒個避諱,居然這樣說太后,他心中也氣惱不起來,還是佯裝着低斥一聲:“不可這樣說太后。”
赫連瑾嘴就翹了起來,顯得委屈至極:“皇上和臣妾說過,會護着臣妾的,那日太后那般爲難臣妾,皇上卻一句話也沒幫臣妾說。”
她責怪的語氣軟軟糯糯,看似抱怨實則在撒嬌,凌煜脣角勾起一個弧度,色厲內荏道:“你還用朕幫,朕看你口齒伶俐的很。”
赫連瑾沒再接話,因爲看到不遠處靖妃正停下腳步對着他們屈膝行禮。
“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凌煜側過身子看了靖妃一眼,擺手示意她起身,很快就將目光重新落到了赫連瑾身上。
靖妃看着御輦緩緩在自己身邊經過,高高坐在上方的女人微微往一旁側着身子,男人身子不自覺的向她靠攏,溫柔繾綣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
靖妃凝視許久後,緊緊握住了雙手。
凌煜聲音低沉:“一會兒朕在太后面前幫你圓個場,你和太后認個錯,這件事就算了。”
赫連瑾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臣妾只認個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要想太后不和你計較,你自然也要給太后一個顏面,按照她的意思讓繁英進衛國公府。”
赫連瑾心底冷笑,若是這樣不就白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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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孃都是老實人,真讓太后的人進了府,整日鬧得雞犬不寧不說,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看她沉默不語,凌煜又說:“衛國公來求朕,說他和夫人樂意讓繁英成爲貴妾。”
爹孃情深,他們過慣了平靜無波的日子,又怎願意讓太后安排的人橫插在他們身邊,求着皇上讓繁英入府還不是爲當皇后的女兒考慮。
赫連瑾咬脣道:“這件事無關爹孃,是臣妾不想讓繁英入衛國公府。”
凌煜臉色驟沉:“朕納妃你倒是樂意的很,你爹納妾你倒是千萬個不願。”
赫連瑾嫣然一笑,眉目如蘇的看着凌煜,語氣也是溫柔至極:“皇上納妃高興,臣妾自然也爲皇上高興,而衛國公怎能和皇上相比,他如何比得上皇上福澤深厚,自然也享受不了齊人之福。”
凌煜的臉色沉的如打翻了的墨硯,冷聲喊道:“停”
御輦穩穩降了下來。
凌煜不再看赫連瑾一眼,黑着臉斥道:“下去”
赫連瑾側過臉飛快白了他一眼,十分利落的從御輦上下來了,又想起來鳳輦剛才被凌煜遣了回去,只能走着了。
真想對着御輦踹上幾腳!
從太后那回來,太師夫人已在鳳儀宮等着了。
赫連瑾移步坐到鳳椅上,賜了坐命人奉了上好的雲霧茶,知道她這個時候來,定然不單純。
太師夫人見赫連瑾識趣的將宮人都遣了出去,開門見山道:“聽說皇后娘娘有了難處,太師差遣我前來關心一下娘娘,若是娘娘應付不來,太師在皇上面前也是能說上話的。”
身爲一品太師又是先皇后的父親,在皇上面前當然說的上話。
若是真心實意想幫自己,何必來這裏說這些。
太師夫人啜了一口茶,淡淡掃了赫連瑾一眼,連語氣都有幾分輕蔑:“即便娘娘不受皇上重視,可好歹出在赫連家族,不是隨意被人欺負的,太師不會坐視不理。想必娘娘也察覺出太后對赫連家族的忌諱,娘娘一時難以與其周旋,太師若這次爲娘娘解了困,娘娘日後可要想着於貴人和雨晴。”
赫連瑾眉目微垂,用茶盞徐徐撇着浮在上面的茶沫:“本宮和太師同出一族,而於貴人和雨晴都是太師的人,即便太師這次幫不上本宮,念在同宗的份上本宮有機會也會扶持她們。”
赫連瑾淡淡的說着,太師夫人卻感覺到她話裏話外都是機鋒,也不客氣道:“陳貴人是娘娘的親戚,而馮才人和娘娘交好,她們不僅晉升了位分,還得了很多好處,雨晴這個宮女就不說了,於貴人也是默默無聞的。”
赫連瑾冷冷一笑:“本宮身邊的人也不容易,陳貴人就算因爲本宮得了少許好處,可她幾次被陷害,剛剛還失去了孩子,這次又被本宮牽連受罰,眼下本宮就算把於貴人和雨晴推上前,夫人覺得她們能走多遠?”
太師夫人一時語塞,赫連瑾說的確實在理,不曾想她年紀尚輕竟能曉得其中利害關係還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爲她空有美貌呢,終究是小看了她。
赫連瑾有些慵懶的側了側身,頭上的鳳釵發出冷峻的光芒:“東太后對赫連家忌諱甚深,本宮進宮還不足三月,就遭到太后多次刁難,可想而知先皇后這些年是怎樣的心力交瘁。無論是爲了先皇后曾受過的苦,還是本宮將來的性命以及赫連家族的榮耀,我們都要齊心協力同心同德才是。”
太師夫人身子微微一顫,皇后三兩句就點中了自己的心思。
連忙站起身來,語氣中多了幾分恭敬:“娘娘所言甚是,臣婦定然會告訴太師,讓太師多爲娘娘打點。”
赫連瑾嘴角淡漠中含了一縷飄忽:“這次的事,無非也算小打小鬧,本宮能應付的來,本宮既然坐上了皇后之位,定然會想辦法處理好後宮的事,還請太師將心思多用在前朝上。”
真是給了點顏色就開起染坊,都混到這個地步了,還說什麼能應付的來。
太師夫人慾言又止,當今的皇后畢竟不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什麼話都可以說。
眼前的這位是有幾分鋒利的,身爲主母可以不爲家族的榮耀利益,可身爲母親,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對於赫連瑾還是要利用甚至是仰仗的。
至於是利用還是仰仗,也要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過不過得了眼下這一關。
這日,赫連瑾剛用過晚膳,秋儀說道:“娘娘,您整日悶着抄經書,不如出去走走。”
赫連瑾側首看看窗外烏黑的夜色,十月的夜晚涼意泛起,又是月底沒有月色,夜黑風高去外面有什麼好走的。
秋儀是個細心謹慎的,定然有貓膩,赫連瑾也聽勸,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