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了一會兒後，這餘老太太才狀似不經意間提起盛思錚：
“三公子近日都忙着呢？”
提起盛思錚，盛夫人面上的笑便更深了，道：“忙得都不着家了，有時連我們都不一定見得着他呢。”
“那這三公子的婚事？到如今都沒着落呢？”餘老太太又問。
盛夫人面上就浮起一抹苦色：“可不是嘛，這孩子你們也知道，自小就是個混不吝的，誰說得動他呀？”
餘老太太笑着問：“那他究竟想要個什麼樣的？也好說出來，讓我們都幫幫忙啊，是吧？”
她這後半句話是對老夫人說的。
她朝着老夫人擠眉弄眼的，讓老夫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了。
盛思錚娶不娶妻，關她什麼事？
她自家的事都沒理得清楚呢，可沒精力去管別人家的事。
“我家近來也要辦喜事，盛三公子的這個事啊，我只怕是有心無力了。”老夫人客氣地笑了笑道。
盛夫人一聽，就略略詫異道：“侯府也要辦喜事了？什麼喜事啊？”
“也還沒定下來呢。”老夫人笑說，“給我這五丫頭尋個婆家。”
被點到名的江瑤輕輕抿了抿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盛夫人的眼眸幾乎是瞬間一亮，道：“好姐姐，你看我們兩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家，若要給兒女說親，自然是我們兩家最合適。”
她終於說到自己的目的了。
沈稚沒說話，只是朝老夫人看了一眼。
只見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後眉心微微一攢，露出一抹不尷不尬地笑來：“這不好吧？”
“怎麼不好了？本來當初若非是那逆子私自退了婚，本來咱們兩家也是要結親家的。”盛夫人迫不及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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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自然不是什麼蠢笨之人，她聽到這裏來，就已經大致猜出來今日盛夫人請她來的理由了。
感情是在打江瑤的主意呢。
不知爲何，老夫人此時倒有些想笑。
從前跟盛家定下親事，他們盛家毀了婚，讓侯府遭人嗤笑。
如今又想要結親，侯府若還歡天喜地的同意了，只怕又要被嗤笑幾年了。
他們會說這侯府的姑娘恨嫁，從前盛家不要便也罷了，如今盛家又要了，侯府又巴巴的把女兒送過去。
老夫人雖有時愛鑽牛角尖，可關鍵時候，也不是蠢的。
她驀地笑了一聲。
這一笑就讓餘老太太跟盛夫人的心都同時提了起來。
看到她這反應，沈稚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看來老夫人某些方面，還算是清醒的。
“莫不是這天漸漸熱起來了，盛夫人也跟着糊塗了？”老夫人微微笑着，瞧着溫和，可實則眼中卻不見半點笑意，“我家這五丫頭沒什麼見識，怕是配不上盛三公子。”
“這話說的。”盛夫人忙道，“談什麼配不配的上的，只要他們互相歡喜，就是最好的事了。”
老夫人淡淡笑道：“我這五丫頭這些年也沒少被人笑話，如今好不容易熬過去了，我倒是捨不得她再被人指指點點的。我也是看開了，嫁不嫁人的，倒是次要，只要她自己過的高興就行。”
這話，已經算是在婉拒盛夫人了。
她沒將話說的那麼難聽。
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是什麼意思。
盛夫人還想說什麼，卻被餘老太太輕聲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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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並沒有一口應下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此時萬不可逼的太緊，否則將人逼急了可就不好了。
老夫人是什麼性格，餘老太太也最是瞭解的。
“都說孩子是來討債的，這話果真說的不錯。”餘老太太笑道，“都急不得，慢慢來。”
老夫人只是笑笑，並不接話。
既然都知道盛家打的什麼目的了，老夫人也就無心再應酬了。
在盛家用完午膳後，老夫人就帶着沈稚與江瑤打道回府了。
臨上馬車前，餘老太太追了出來。
老夫人對她也有幾分怨氣：“你早知道盛家打的什麼主意，倒是半點也不露口風。”
“我若是說了，你今日肯來？”餘老太太嘆氣道，“再說了，我不也是想着這是一樁美事嘛。”
“美事？”老夫人嗤笑一聲，“你難道會不知，若我們兩家真的結親，我們侯府會被當成什麼來笑話？”
“他們自笑他們的去，不過是眼紅罷了。”餘老太太道，“你們兩家在京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況且這盛思錚又是朝廷新貴，將來在邊疆立功，回京後論功封賞難道還少？我這不都是爲了你家五姑娘考慮？”
“哼！”老夫人仍是心中氣得狠，哼聲以後，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論家世，盛家跟侯府的確是不錯的。
可老夫人的心裏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好了好了，你別這麼氣鼓鼓的了。”餘老太太勸她，“你回去好好考慮清楚，也問問你家五姑娘的意見。”
這裏畢竟還是盛家門口，她們倆也不好一直在這裏吵。
老夫人最後也沒回餘老太太的話，扶着姚媽媽的手便上了馬車。
沈稚跟江瑤在同一輛馬車，老夫人是單獨一輛車。
方才老夫人跟餘老太太說的話，她們倆隔着馬車也聽到了。
江瑤雙手輕輕捏着衣裙下襬，嘴脣緊咬着嘴脣，不知在想什麼。
“放輕鬆。”沈稚開口道，“母親不會點頭將你嫁過去的。”
“我……我現在心裏亂的很。”江瑤低聲道。
心亂？
沈稚微微怔了一下，望向她：“難道你心裏，對盛思錚……？”
“當然沒有！”江瑤連忙搖頭否認，“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盛思錚對她肯定是沒感情的，他們倆甚至都沒見過幾次。
可他爲了想娶她，連盛家的夫人都請動了。
這讓江瑤實在覺得費解。
別說江瑤了，沈稚也想不通。
或許，只有親自問過盛思錚，才能明白吧。
回到侯府，老夫人便單獨叫了江瑤去說話。
沈稚倒是不擔心什麼，她徑直回了永寧居。
反而是小清急的不行：“萬一老夫人改變主意了怎麼辦？”
